蕭景鐸心不住往下沉,他知道自己僅是粗通藥理罷了,遠不到能給人看病的水平,可是他還是大著膽子,光憑一本醫書就給趙秀蘭開方熬藥。因此除此之外,他已經毫無辦法了。

即使如此,趙秀蘭的身體也一天天壞下去,顯然這是心病,無論蕭景鐸給趙秀蘭喝多少補藥,都無法根治的心病。

「阿孃」,蕭景鐸忍不住握住趙秀蘭冰涼的手,再一次和趙秀蘭重申,「我會儘快長大,儘快帶著你離開這個地方。阿孃,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的,你一定要撐住,和我一起看著這一天的到來。」

「好。」趙秀蘭只是笑著點頭,然後催促他回去休息,「天晚了,你快回去歇著吧,明天還要見夫子呢。」

蕭景鐸重重嘆了口氣,依言離開。

燈下,他撫過筆墨紙硯,眼中閃爍出逼人的光芒來。

他一定會實現對母親的承諾,早日出人頭地,替她奪回侯夫人的尊榮,然後帶著她離開這個壓抑的地方。

他無比堅信這一天不會太遠。

第二天,蕭景鐸早早就到達書房,等候儲書辛的到來。

辰時中的時候,一個穿著青衫的中年書生慢慢從屋外走來。

蕭景鐸連忙起身,給夫子稽首行禮:「蕭景鐸見過夫子。」

儲書辛淡淡點頭,顯然他對蕭家的狀況略有耳聞,略微看了看就認出了蕭景鐸:「你就是蕭家大郎君?」

「正是。」

儲書辛又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了。這位前朝考生瘦削落拓,臉上卻頗為淡漠,似乎什麼都不關心,對此蕭景鐸也不敢貿然開口,惹夫子不快。

又等了一會,蕭景虎來了,遠遠蕭景鐸就聽到了喧譁聲。蕭景虎自己不耐煩地在前面走,身後跟著許多奴僕,有老夫人的、蕭二嬸的,甚至還有蕭玉芳和蕭玉麗兩個姐妹的,蕭二叔走在蕭景虎旁邊,似乎還在囑咐什麼。

相比之下,蕭景鐸一個人真的利索極了。

蕭二叔將蕭景虎領到儲書辛面前,笑著問候了幾句,然後讓蕭景鐸、蕭景虎給夫子稽首拜師,緊接著呈拜師禮、跪拜孔子,等這一通都折騰完,時間已經不早了。蕭二叔又目帶警告地瞪了蕭景虎一眼,然後帶著奴僕離開,將空間讓給儲夫子和學生。

閒雜人等都退下後,儲書辛坐在上首,詢問蕭景鐸和蕭景虎的識字情況。「二人可識字?」

蕭景虎用力搖頭,蕭景鐸斟酌說道:「外祖和母親曾教過一二,常用的字是識得的。」

「好。」儲書辛面色淡淡地頷首,然後道,「翻開千字文,今日先來認字。」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東藏……」

儲書辛帶著他們唸了一遍後,就從第一行說起,逐字給他們講解字義和結構。儲書辛說文解字,旁徵博引,可見功底是極紮實的。蕭景鐸雖然曾照著醫書學過字,但畢竟沒有系統學過,此時經儲書辛這樣一講,才覺得豁然開朗,原來如此。

儲書辛照著千字文替他們講字,雖說這對夫子的才學要求十分高,但是對孩子而言,未免也太過無趣了。果然沒一會,蕭景虎就坐在蒲墊上左右扭動,顯然不耐煩了。

儲書辛看到了只做不覺,蕭景鐸也樂得如此,夫子不會顧及蕭景虎,進度大大加快,這對蕭景鐸十分有利。

而同時,蕭景鐸對自己的猜測也越發篤定。儲夫子本是不願意來侯府教童子的吧,只是困於生計,不得已為之罷了。

半個時辰後,蕭景虎再也忍不了了,儲書辛念在他們初次讀書,也大方地停了課,放他們休息片刻。

夫子一離開席位,早就守在屋外的奴僕就一股腦湧進來,圍到蕭景虎旁邊,又是添水又是打扇,蕭景虎也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