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語嫣然。

一聲長笑,破空而起,竟隱隱有金石之聲:“果然女子不可動情,一夜銷魂,便叫你心志動搖,竟為這樣的男子所傾倒。”

董嫣然神色不變,淡淡道:“本門弟子,對於男女之慾、富貴之心、權謀之術,素來看得淡薄,天地如此廣大,什麼禮法規條、情網魔障可以替代。我不過是救人性命罷了,所謂歡好恩愛,於我,不過水流石壁,了無痕跡,一夜之後,便即放下。閣下卻還耿耿念念,竟欲以此打擊於我,未免叫人看輕。”

雪衣人微微一笑:“是我失言,我道歉。只是你對他這般處處維護,時時高看,當真全是持正之言,並無半點偏頗,絕無受那一夜影響嗎?”

“他心中無名利,便名利不能動;他心中無所求,便無空隙可尋;他心中不敵視任何人,便也無敵於世。”董嫣然遙望遠處,馬車帶起的煙塵:“當日,我也曾以為他只不過是好色殘暴的無賴帝王,也曾以為他是無用軟弱,只知逃避的無能男子。但這些日子暗中追隨,觀他言行,看他行事,方知這般自在逍遙,倒正合了本門大道,所以我才深許於他。”

說著董嫣然看向雪衣人,眸色清正:“閣下武功,世間少有,奈何名利爭伐之心過盛,這樣的人自是不入閣下之眼。本門武功雖頗有成就,但更看重的,卻是心靈的境界。武功,只是為了達到頓悟的手段,所以,我倒並不佩服閣下的驚世之技。”

雪衣人眼中遠方高山冰雪般清寒的光華大盛,卻只冷冷一哂:“名利爭伐之心過盛?似你這等從不曾遇過困境苦楚,從不曾受過椎心之痛,更沒有家國之恨的人,又懂什麼真的人生,只會口口聲聲說境界,反指他人名利心重。”

董嫣然神色淡淡:“閣下或許真有旁人不察之痛,我或許也真的不曾受過苦難,無法了悟真正的人生。但,無論什麼藉口,都不能用做行惡的理由……”

“行惡?”那劍一般挺拔的眉一軒,天地間,便似有無形劍氣激盪。

董嫣然卻只做不知,伸手拍拍自己的白馬:“多謝閣下數度照料。他們要是再走遠了,我就不好跟了,就此別過吧!”

“恰好我與蕭性德還有一月之約未竟,我們不如……”雪衣人語氣忽的一頓,聲音微沉:“你怎麼來了?”

一個人影從小巷深處的陰影裡閃了出來,這是個普通得看不出任何特點的人,普通的衣飾、普通的相貌,永遠是人群中的一分子,不會給任何人留下深刻印象。

他對著雪衣人微一躬身,眼神在董嫣然身上稍做停留,明顯有些話不便細說,但還是無比迅快地道:“國內有變,少主不宜在楚國停留時間太長了。”

話音未落,他已低頭退回陰影深處,無聲無息地消失,不驚片塵,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雪衣人神色不動,眼睛裡那冰雪般森寒,名劍般厲烈的光華,卻忽的微黯。

董嫣然卻覺暗中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這種武功高到讓人毛骨悚然的傢伙,總跟在容若後頭,天天想著找蕭性德比武,甚至老在她耳邊催著她快快進步,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非常頭疼的問題。

“既然閣下另有要事,我們就不必同路了,告辭……”

“慢著。”

雪衣人語氣慢且沉,眼中閃動的異樣光華,讓董嫣然的心不覺微微一沉。

燦爛陽光中,雪衣人臉上神色,似笑非笑:“你不是為了保護容若而要跟上去的嗎?這一次,你可真要多用心思保護他了,他能靠的,也只剩下你了。”

董嫣然覺得胸口有些發緊:“閣下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雪衣人望著董嫣然,幾乎是有些惡意地,一字一字,說出答案。

自從在路上看到蕭遠和柳非煙並馬而遊,容若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