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聲。

良久,賀靈則喘息著依偎在譚藻身側,把頭擱在他胸口。賀靈則只覺譚藻的心異常平靜,他自己可是心口狂跳,彷彿甜蜜的情緒要滿溢而出。

他抬頭吻了吻譚藻的嘴角,也閉上了含著溼意的眼睛。

祖師爺保佑,今晚就成其好事。

“好熟悉的酒香。”

正氣閣的佳釀出窖,殷汝霖給客人們都送了一罈,譚藻聞到那酒香,卻覺得無比熟悉,忍不住說出口來。

阮鳳章:“你去過小鸞山。”

譚藻一怔,“沒錯,這是……小鸞山上的味道。”

阮鳳章:“這碧波酒的原料,就是獨長在小鸞山的植物,世上又唯有魔教與正氣閣的人會釀造。魔教已破,小鸞山被焚燬,便只有正氣閣,還剩著這些碧波酒了。”

譚藻:“是嗎?”

阮鳳章倒出一壺,幽幽道:“碧波酒以‘烈’著稱,傳言,其烈便猶如‘萬里碧波紅’,喝下之後,喉嚨彷彿都燒起來了,也不知喝的到底是酒,還是劇毒。”

萬里碧波紅是魔教一種澄碧色毒酒,常人服下之後,五臟六腑都會融化,嘔血不止,能將萬里碧波都染成一片豔紅。

萬里碧波紅和碧波酒都是酒,原料相似,入口那灼燒感相差無幾,唯有顏色不一樣,然後喝下後的後果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更像是毒藥,非得修煉魔教毒功之人才喝得,後者任誰都能喝,只是極烈。

譚藻微微嘆了口氣,即便小鸞山不被焚燬,碧波酒也要絕跡了。

他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若是美酒,中毒身死又何妨。”

其實,萬里碧波紅早就有了顏色透明的版本,是魔教中人費盡心機研究出來的。也就是說,連顏色都相差無幾,於是便沒人能分辨萬里碧波紅和碧波酒了。

那酒是為了毒死譚藻特意研究的,還特意將毒性減弱,延緩毒發時間,使其不在宴上發作。

可惜,他雖然毒發,卻沒死成,因為恰巧和賀靈則待在一塊兒,被賀靈則及時救了回來,毫髮未傷。

之後,賀靈則震怒無比,碧波酒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還因此牽連了魔教一干人等。賀靈則那次脾氣發得太大了,大得不正常,給譚藻留下的印象很深刻。時至今日,他也只能猜測賀靈則是太過畏懼他的死亡。

不知後來果真見證他身死,賀靈則是什麼樣的反應。

碧波酒在魔教絕跡後,譚藻也沒再喝過了,此時再喝,更覺一種久別重逢的美味。

阮鳳章也隨之倒了一杯酒,“沒想到,你是好酒之人。”

譚藻:“我千杯不醉。”

阮鳳章笑了幾聲。

譚藻又道:“不過喝酒誤事,特別是毒酒。”

阮鳳章將碧波酒飲下,微閉眼嚥下辛辣的酒液,“是毒酒,還是辛如毒酒的美酒?”

“差不多。”譚藻意義不明地道。

譚藻連喝五杯烈酒,仍是眼神清亮。

阮鳳章乾脆將整壇遞給他,“沒想到你酒量真的如此之好。”

譚藻一笑置之,他一腳踩在凳子上,抱起酒罈豪飲,又斜睨阮鳳章,“我喝一口,你喝一口。”

阮鳳章苦笑道:“豈敢不捨命陪君子。”

阮鳳章喝酒的速度不如譚藻快,譚藻灌下一整壇碧波酒後,阮鳳章才喝了幾壺,已然半醉不醒。

譚藻放下空空如也的酒罈,忽然嘆了口氣。

阮鳳章已是強行保持最後一點清明,他幽幽道:“飲酒過急容易醉。”

譚藻:“我惆悵。”

阮鳳章:“沒有能夠共飲之人,難怪你如此惆悵。”

譚藻痛苦地抱住酒罈,“我生而不詳……萬事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