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劉建廠團伙意外覆滅時,吳重斌喜出望外,仰天大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起報銷。”這一段話據說是元帥對某壞蛋的詛咒,這個詛咒語迅速成為廣大人民群眾遇到噁心事的安慰語,吳重斌經常聽到廠裡的知識分子說起此語,今天驟聞喜訊,熟悉的句子不經大腦便迸將出來。

笑過之後,吳重斌道:“王橋,你原來是第三屆靜州高中籃球聯賽的最佳運動員,藏得真深,半年都不摸一下籃球。別否認,靜州十年體育成就展上有你的照片。”

王橋嘿嘿笑道:“我的底子差,要有所為有所不為,否則拿什麼來考大學。”

吳重斌感慨道:“你這種精神真值得我學習,不是恭維你,是真心的。”

得知王橋要同大家一起回廠的訊息,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晏琳,她原本想在回廠前將淡妝去掉,此時又拿出小鏡子左塗右抹。

女生寢室在三樓,與二樓的男生寢室不過隔著一層樓板,這層樓板讓男生有了咫尺天涯之感,曾有男生作出打油詩:“天下最絕望的事莫過於距離女生寢室只有三米距離,卻永遠走不上去。最期盼的是預製板突然垮掉,將最心愛的女同學摔到我的懷裡。最悽慘的是女同學摔在懷裡,預製板卻砸在我的頭頂。”

吳重斌在平時沒有機會進入女生寢室,今日女生寢室人去樓空,吳重斌這才從二樓跨上了三樓。距離前一次踏上三樓,足足有半年之久。劉滬坐在床邊用隨身聽聽音樂,吳重斌幫著女友收拾著帶回家的物品,兩人說著肉麻的情話,生生將晏琳逼到走道上。

幾人收拾妥當,一起下樓。

王橋從教室裡走了出來,提著小布口袋,手裡還拿著一本歷史書。吳重斌道:“兩天時間,用得著拿書嗎?就算要看書,我家裡多得很,晏琳住我樓下,也有。”

王橋道:“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我還是將書帶上。”

晏琳身穿黑呢子大衣,手提旅行包,安靜地站在小商店旁邊,高挑漂亮,亭亭玉立。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二章家裡無人

對於男人來說,得到美女垂青是值得高興的事情,王橋正值荷爾蒙分泌旺盛的青春期,喜歡和愛慕女人是一種不可阻擋的身體本能。他時常處於矛盾旋渦之中,既想和晏琳走近,又思念著消失的戀人呂琪。

從看守所出來時,他痛苦地發現失去了呂琪,絕望地發現刻骨銘心的愛情隨風而逝。隨著與晏琳交往的加深,他發現自己對另一個女子的好感日益加深,這等同於對呂琪的背叛。想到背叛呂琪,他的內心受到痛苦煎熬。

步行到紅旗廠辦事處,買好晚班車票,六個青年男女站在簡樸的候車室裡談天論地。

紅旗廠距離城區有二十多公里,有鄉鎮客車要經過廠區。因為鄉鎮客車多是老舊的中巴車,紅旗廠班車是氣派的大客車,再加上鄉鎮客車只到廠門,廠門到最遠的三車間幾乎要步行半個小時。所以就算班車再擠,廠裡職工也不願自掉身價去坐又破又爛的鄉鎮客車。

坐班車的職工大多數穿著廠裡的工作服,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他們說著帶有口音的普通話,談論的話題和廠裡有關,從生產技術、工資獎金到家長裡短。

紅旗廠職工來自四面八方,SH、JS、ZJ、SC、SD、HN、HB……基本上各個地方的人都有,大家交流起來都用帶有地方口音的普通話,三十年來,這些語言融合起來,形成獨特的紅旗廠方言,大體以普通話為主體,吸收了江浙話和本土靜州話,翹舌音全部變成平舌,前鼻後鼻音不分。

紅星廠和紅旗廠的方言極為相似,但是又有區別,主要原因是紅星廠SD人比例最高,紅星普通話中有一股濃濃的SD腔。但是,兩個廠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