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睡不著,隨手找了幾本架子上的道書翻看,卻因隔壁有動靜看不進心去。

白雲觀的觀主先是在李煦安門前說了一通客氣話,後被桑喬請進去。

葉蓁懷裡揣著書,耳朵貼在牆根上聽。

她想聽聽李煦安還咳不咳,說話是不是有氣無力,甚至···他會不會提起自己。

觀主和桑喬客氣個沒完,言語間都是對國師的恭維,張口閉口就是陛下看重國師,再不然就是白雲觀有幸侍奉國師···

同樣是道士,比李煦安差遠了。難怪只能做個城外道觀的觀主,還因為城外只有一家道觀,李煦安為方便百姓,每月來這兒待兩日,才讓白雲觀有了些名氣。

“咳咳。”

一聲虛弱的咳嗽立刻讓葉蓁懸起了心,手裡的書莫名被抓得更緊。

是李煦安!

畢竟隔了牆,他聲音又弱,說幾個字便要停頓,悶悶得聽不清,葉蓁恨不得自己有穿牆術。

“叨擾白雲觀,是貧道失禮。”李煦安客氣一聲,而後又道,“刺客身份未知,觀主不嫌貧道帶來麻煩,感激不盡。”

“國師折煞小道。”

葉蓁聽見桌椅響動,必是李煦安行了禮,觀主起身相扶。

接下來又是一番相互客氣,很快觀主露了真面目。原是京城收到訊息,已有人想借機巴結李煦安,託觀主來探探國師口風。

觀主才開了個頭,就見李煦安咳得厲害,只叮囑好生休養便走了。

桑喬把人送走磨磨叨叨罵了兩句,李煦安只說,“他年年要維持觀裡開支,與貴人走近些也是理所當然。”

“等我好些了,還他幾個人情就是。”

葉蓁有些失望,從頭到尾李煦安沒提到自己。

可原本他也沒必要提起。

*

白雲觀沒多大,他們住在正殿西側,東側是香客平日求籤問卜的地方,後院便是道士房和廚房。

因葉蓁是女子,流霞出入後院也不方便,小道臨時在西側院裡搭了露天灶臺。她們需要什麼,還得勞煩玉塵子去拿。

葉蓁吩咐流霞不必太細緻,將就些,能不麻煩就不要麻煩。

晚上葉蓁沒胃口,只吃了一點素菜小粥,流霞趁著他們做晚課,趕緊到池邊漿洗,畢竟穿著道袍很不舒服。

葉蓁用過藥後,躺在床上隱約能聽見正院道士做晚課的聲音,便更睡不著了。

輾轉反側間,房門被人推開。

她以為是流霞,“這麼快?”

一道沙啞而不失溫柔的聲音突然闖進葉蓁耳朵裡,“我不快。”

葉蓁猛地坐起身,藉著一點燭燈正對上李煦安黑漆漆的鳳目,眼角淚痣微微泛著些紅,讓他蒼白而精緻的面容上多了些人氣兒。

“二爺?”

葉蓁眼裡是驚,口吻又不自覺帶著喜。

李煦安兩指併攏,衝蠟燭一指,一點光剎那熄滅,她便看不清他的神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