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西輕聲說,右手輕輕拂過那死不瞑目的眼眸,讓它們慢慢合起,“願你終得安息。”

翠西拉上氈毯,讓它覆蓋住少女的面容,然後彎身抱起陶瓶,靜靜轉身離開。

她的身後,一個侍衛抱起氈毯包裹的腿部,手一抬,井底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音。

翠西的背影微微一震,安靜蒼白的面容上終於現出灰頹。

等翠西回到拿出宮殿的時候,那兩個被她叫走的侍衛已經再次站在宮殿外面,侍衛們也並不意外翠西姍姍回遲,她的雙手從手指到手肘常常**的,正如她手中總是捧著一個永遠裝著水的細頸陶瓶,彷彿隨手都要洗手。

如同往常一樣,翠西要去請示奧丁今天是否仍要選進少女,儘管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一樣,但翠西總是不厭其煩地每天詢問,期望能有天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這次她被侍衛攔住了。

“翠西小姐,隊長正在覲見殿下,進去前囑咐不能讓任何人進去,您直接把人帶來吧。”

出身貴裕的英俊侍衛面帶為難,輕聲溫語地對翠西解釋。

如果是一個月前的翠西,恐怕會幸福得暈過去,但現在的翠西只是靜靜看了那個侍衛一眼,默不作聲,只抱著陶瓶往裡面走。

侍衛們不敢阻攔,在翠西走到它們身前時,連碰一下翠西的面板都不敢,只能眼睜睜看著翠西走進了宮苑中——他們都認識那個消失的侍衛。

但這次剛剛走進宮苑,翠西就感覺到與剛才不同的氣氛,空氣裡流動著騷動燥怒的氣息,以往安靜地吞吃生命的宮殿像是甦醒過來的野獸。宮苑中的草木簌簌伏倒,彷彿能感覺到宮殿深處那猶如重傷野獸般的憤怒。

翠西臉色蒼白猝然止步。

她終究在一個月前仍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莊少女,憑著一股意氣堅持走到這裡,已經難能。

宮殿中,接近黃金劍聖的精神威壓在情緒激憤下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侍衛隊長僅憑一股力量單膝跪在奧丁面前,蒼白的臉上汗跡淋淋。

“狄倫……死了,奧蘿拉,也死了?”

奧丁死死盯著面前的褶皺紙箋。

上面清秀的字跡出自大皇子妃之手,下方署名印款有數個只有他和大皇子妃才知道的私章和暗記。落款人彷彿生怕他不相信般,將所有約定好的印記全部用上,就像一個窮途末路的賭徒。彷彿沒有明天般推上剩餘的所有籌碼。

紙箋右下角噴濺狀的血點已經暗黑發黃,預示著寫信人已經命不長久,可想而知這張暗箋透過了怎樣曲折複雜的路線方式,才送到了他的面前。

“……很好!很好!”

奧丁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面前的紙箋,披灑的髮間看不清他的臉色。他忽然沉沉地笑起來,帶著某種癲狂意味的笑聲在宮殿中迴盪——

“查理斯、約克雅丹……我的好弟弟們,你們做得很好、很好!哈哈哈——”

瘋狂的大笑傳到殿外,侍衛們面面相覷,只覺得一股寒意升起。

但傳出笑聲的宮殿不久後恢復沉寂,奧丁高大的身影靜靜坐著。身上彷彿多了一種濃郁的死寂,他聲音有些沙啞,沉沉地問道:

“都準備好了嗎?”

侍衛隊長一顫。握緊的拳頭青筋畢現,全身微微顫抖地低下頭,看不清他的神色,卻用一種激動得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語氣斬釘截鐵道:

“隨時,聽候命令——誓死效忠!”

“很好。”奧丁平靜地淡淡道,“告訴他們。他們不辜負我,我也不會辜負他們——去吧!”

“是!”

侍衛隊長領命,彷彿有種狂熱的信仰注入了靈魂,站立起來時,衣袖摩擦甚至發出劇烈地啪啪聲,他領命退出宮殿,面色恢復如同以往,但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