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安老爺子長長的花眉,陡然急跳,狠狠一橫安在海,後者毅然不懼,竟直直看著老爺子。

安老爺子忽然長嘆一聲,端起茶杯,泯上一口,靜坐椅上,盯著那盆燃燒正烈的炭火,怔怔出神,堂間霎時陷入了詭異的沉悶。

卻說,安在海方才那一問,卻是大有門道。

一句“薛向會不會過來”,實有誅心之效!

薛向不過來,還自罷了,若是薛向真得來了,老爺子何以自處,方才趕走左丘明,這會兒是不是還要攆走薛向呢,因為薛向若來,定然也是為了此事,且一定還是為了薛安遠的事兒,畢竟眼前的事兒,十分清楚,軍神若退,誠然能補上那個位子的競爭者不少,可軍神的軍方身份,註定了替補上的那人也來自軍方,因為此屆內,國戰大勝,即便是不酬軍功,也斷然沒有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顯然,軍方在zzj的席位不會削減!

既然出自軍方,薛安遠這南征頭號功臣,老首長手下大將,入局的可能性就無限大,即使不是頭號順位人,也是有力爭奪者。

以安在海對薛向的瞭解,這傢伙定然也窺破此中關鍵,一旦窺破,必然會認定是天大的機會,焉有不抓住的道理。

而薛向只要起了心思,頭一個到來之地,必是松竹齋無疑!

若薛向真來此地,就憑老爺子方才收拾左丘明的情狀,即便是再無底線寵溺薛老三,只怕這深深的感情之上,也得扯開一絲裂縫!

畢竟老爺子最重感情,和薛向投緣,很大的成分,亦是因情而聚。

因此,安在海這看似清清淡淡的一問,實則是殺機無數。

當然,用殺機這個詞兒形容,難免太過嚴重。

安在海對薛向,自然不會到這種程度!

說起來,安在海要上這個手段,還是因為緊迫感和心中不平。

緊迫感,是他安某人在安系的接班地位始終難以穩固,這些年,他在吳中雖然幹得不錯,老爺子也稍有嘉許,可政治地位始終不得寸進,連他看不上眼的左丘明都飛鳥化鳳,坐到了中宣部副部長的位子上了,他堂堂安系第一接班人,竟然還在省長的位子上蹉跎。更不提,當初一道下去的許子幹,更是由原來的常務副省長,一躍稱為閩南省省委書記,許子幹珠玉在前,安在海心頭焉能平衡。而眼見換屆在即,回來這些天,他沒少和老爺子滲透,可老爺子的意思似乎還要磨磨自己,安在海自覺都快被磨化了,老爺子這番說詞,分明就是極端不信任自己嘛。

而這心中不平,就更好理解了。想當初,薛安遠六十大壽時,薛家人舉旗,安在海便發了雷霆怒火,覺得新收的小弟叛逃了。當時,安在海便惹得安老爺子震怒,給趕出家門,嚴令不在吳中幹出成績,不得迴歸。

雖然事後,有薛向畫得一套雙木相扶的草圖釋疑,安在海還是不能完全釋懷。只是後來,時日久了,薛家人氣象漸成,安在海便慢慢認同了此事。

可這認同,也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這“雙木相扶”,得主次分明,大小有別,薛家人得稍遜安家人一籌。

本來,實際情況亦是如此,安在海亦未生出別樣想法。

可現如今,軍神疾發,問題就出來了。若是讓薛安遠順利頂上那個位子,那薛家人豈不是跟安家人平起平坐了,何來主次分明?何來大小有別?

即便是,薛家人如今底蘊不足,可單看薛安遠的年紀,熬上十幾,二十年,都是大有可能,屆時,老爺子骨頭恐怕都冷了,主客豈非易勢!

正是出於這番籌謀,安在海才使了這手段!

說起來,這也是人之常情,安在海為安家後來計,自是應當應分,算不上真對薛家人生了敵意。

卻說,安在海這番話,雖然說得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