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京和薛向的關係,與會眾人雖未必清楚。但絕對是知道那位薛書記和這位馮部長是走得極近的,馮部長替蕭山說話,那是再正常不過。

陳大河心中不平,畢竟此事能壓在省裡。就在省裡壓死最好,沒得再起波瀾。他剛要插言,忽然,又有人說話了!

“我看下面同志也不容易,蕭山尤其困難,能闖一闖,還是得給年輕人機會!”

此人一言既出,滿室俱驚,便是一直含笑抽菸的鄧永加,也難免不小心把菸灰彈掉在了褲腿上。

說來也難怪眾人驚詫,因為這發言之人,身份太過特殊,竟是常委會上永遠的棄權人、沉默者遼東省軍區司令員陳烽火!

細說來,省委班子有軍方一席,乃是慣例,比如,省一級,有軍區司令員或政委充任,地區一級有軍分割槽司令員或政委充任,縣市一級,有武裝部長充任。

但這慣例,只是為了體現軍方在一級政權核心權力層的地位,但並不意味著軍方人員可以隨意插手政務。

是以,一般省委召開常委會,這位陳司令員要麼是請假,要麼是來了也只做看客,遇到表決時,他那一票,也多辦是棄權,四五年來,一直如此,眾人幾乎快要忘了常委會里還有這一票的存在。

可這會兒,這位千年難得發言的陳司令員忽然說話了,不僅說話了,還旗幟鮮明地亮出了自己的態度,怎不叫人驚詫!

眼見著形勢愈見崩壞,陳大河終於急了,可這次他照例沒搶著機會,張春林一錘定音了:“鄧書記,白省長,我這肚子真是餓得不行,既然不是什麼大問題,我看就按馮部長的法子走吧,左右不用咱們操心,這會兒,吃飯是正經啊!”

陳大河萬萬沒想到張春林竟在這時鬆了口,可張春林已然表態,他自不可能再去唱反調,至於張書記為何如此,陳大河大約也能猜到一二,本來嘛,這蕭山建港的事兒,確實無比重大,不過這無比重大也只是對連港而言,放諸全省,卻又算不得什麼了,畢竟遼東省素有共和國長子之稱,又是東北老工業基地的領頭羊,舉省有多少大廠需要省委領導們矚目,一個八字還沒一撇的蕭山自然不在眾人眼裡。

更不提,眼下這個議題,是李烈臨時提溜出來的,算不得什麼重大議題,更無須舉手表決,而常委會上,漸成爭鋒相對之勢,張書記在這時鬆口,卻是正好,畢竟常委會上若起風波,反而徒然將蕭山建港之勢擴大,沒得給下面的人傳遞錯誤的訊號。

再者,張書記早有籌謀,省裡壓根兒就不是選定的主戰場,暫退一步,以驕其志未嘗不可!

………………

秋風蒼勁,捲起落葉飛花,兩排筆直的新槐,比之兩年前似乎粗壯了不少。

薛向摘下一朵淡白的花骨朵兒,放諸鼻尖,輕輕嗅了嗅,彷彿這淡雅至不可聞的味道,能挾帶他的神思飄到遙遠的過去。

此間,正是共和國的兩座最高學府之一京大,亦是薛向的母校。

薛向今日至此,當然不是為了故地重遊,緬懷他逝去的青蔥歲月!

原來,那日遼東省委常委會後,關於蕭山開埠建港的方案,便被呈報上了國計委,初始,此提案石沉大海,杳無音信。這一點,薛老三早有預料,畢竟國計委何等所在,每日接收的提案、檔案、報告車載斗量,小小蕭山被隱沒其間,實乃正常。更不提今次蕭山的那份提案大有打國計委富副主任和文副主任臉的嫌疑,被徹底吞沒,本就在情理之中!

說起來,若是普通縣,普通縣委書記的提案,埋沒了也就埋沒了,可偏生是蕭山縣的提案,而蕭山縣恰好又有個孫猴子似的薛書記,他法力廣大,機巧多變,稍稍使力,這份提案,便被規劃司提溜出來,做了重點跟進,爾後,便又上了國計委的黨組會議,引發了不小的爭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