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叩了門,祥瑞果然不情不願的來開門了。尉遲曉徐步進去,端木怡正在軟榻上歪著,兩個貼身的大丫鬟在給她揉肩捶腿。

“怡妃身子不爽嗎?”尉遲曉問,“可要請大夫來看看?”

端木怡依舊閉目,只做不理,伺候她的那兩個大丫鬟見到正妃來了,甚至連禮都沒行一個。

尉遲曉沒有計較,而是說道:“我聞,請李太醫來看看”

端木怡這才睜眼,“不用你來假作好人!”

尉遲曉倒像是沒有聽到她這話一般,說道:“那不如和我去春眠院用飯吧,今天是冬至,無論如何也該吃頓團圓飯。”

“我不餓。”端木怡拒絕的乾脆。

“還請郡主移駕吧,不然傳揚出去,王爺家眷不和,於王爺名聲也不好聽。”尉遲曉此行此語已經可謂是低三下四。不論是從兌國長公主的身份,還是泉亭王正妃的身份,她都應該安坐在春眠院中,等著端木怡來請安才是。

聽到“王爺”二字,端木怡的臉色變了變,到底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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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院中的這頓飯吃得安靜,席間只有端木怡頤指氣使的讓下人夾菜,看那氣勢就知道是完全沒把尉遲曉放在眼裡。而下人們也都習慣了,這位正妃素來是讓著怡妃的,便是怡妃屢屢將王妃送的東西扔出去,王妃也沒生氣,而且還繼續讓人去送,這不是怕怡妃又是什麼?

一頓飯吃完,照舊是丫鬟們捧上茶來。二人漱了口,又喝了新茶,端木怡撂下茶盞,便由祥瑞扶著往外走,也不見和尉遲曉招呼一聲。

尉遲曉坐在原位放下茶盞,和善的說:“怡妃慢走。”

這話不知怎麼就挑了端木怡的逆鱗,這位高傲的郡主轉過身對她大聲說道:“你別以為自己是什麼好人,也犯不著裝腔作勢!”

尉遲曉沒有接話,僅僅是不解的看著她。

這種無聲在端木怡看來就是赤裸裸的輕蔑,她臉上掛不住,又說道:“你過去做過多少好事自己知道,這時候裝好人也不過就是道貌岸然!”

“怡妃說笑了。”尉遲曉說話時面上還帶著微笑。

端木怡大聲說道:“你以為裝無辜就能了事嗎?你以為我是嫉妒你才和你過不去的?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根本配不上王爺!”

那一刻,尉遲曉非但沒有怒意,反而生出一絲奇特的情愫。或許這位驕縱的鶴慶郡主才是真正愛著唐瑾的。

端木怡見她不說話,又說道:“你敢說你是怎麼當上博士祭酒的嗎?你敢說桓璇桓子瑤是怎麼瘋的嗎?”

尉遲曉心中懍然,從端木怡說第一句話開始,她就知道對方必是查過自己了。可是,當鶴慶郡主將事實扔到她面前時,她早已戒備的內心竟也出現了驚懼。

尉遲曉平和說道:“子瑤是不得所願,氣急攻心。”

“不得所願?”端木怡大笑,“尉遲曉你倒真說得出口!因為當不上博士祭酒就瘋了?你還聽過比這更好笑的笑話嗎?你說桓子瑤是氣急攻心,那你敢說兌國前任太常周美瑗貴為兌君軒轅舒之師為何突然辭官,隱歸故里前還推舉你為太常嗎?你兌國宗正金雯出身尊貴,年已四十坐上宗正之位,還被人說太過年輕。你全無軍功,到底為什麼能讓周美瑗推舉你?你又為何能四平八穩的在太常位上坐了這些年?你敢明明白白的昭告天下嗎?”

你敢明明白白的昭告天下嗎?

尉遲曉輕輕合眸,又緩緩睜開,她說道:“你既能知道的事情,王爺會不知道嗎?”

端木怡雙眼驟然睜大,她恨恨的咬著牙。尉遲曉所傳達的東西,讓她想把眼前的這個女人撕碎!而端木怡並不知,尉遲曉這番話不僅是說給她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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