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聽父親又說:“上回你媽病急亂投醫,居然安排小溪和他相親,這事兒我本就不大同意,以咱們家的條件,找什麼樣的不好,非要招惹這些……畢竟不是一個圈子,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去嚼舌根兒,瞎做文章,還只當是我們家賣女兒高攀他家呢,你要是嫁過去了,也會遭人非議的……”

官場上的門門道道,簡單略懂一些,她自然明白父親這話背後的涵義,也就越發覺得無力。簡單低著頭,盯著手中黃燦燦的小橘子,一顆心飄飄忽忽的,七上八下。過了許久,她才不情願地“哦”了一聲,算是應和父親的話。

小女兒的不高興已經擺在臉上了,簡明厚當他倆正是你儂我儂的情濃之時,他不捨得簡單夾在中間為難,只好放下身段,說:“其實爸爸也不是要干涉你談戀愛,只是那小子……”想了想措辭,他蹙眉嘆道:“爸爸是擔心,你制不住他。”簡單是什麼樣的脾性,他再清楚不過,對方又是什麼樣的人,他也略有耳聞,說來說去,作為一個父親,總歸是不忍心女兒受苦。

可話雖如此,瞧著女兒不情不願,他終是鬆了口:“單單,有空帶他回來,爸爸給你把把關。”

直到此時,簡單渾噩了一整天的心終泛起一道澀意。她掰下一瓣橘子,丟進嘴裡,不禁皺眉——酸的要人命,哪兒有半分的甘甜?她抬起頭,面色有些怔忪,“爸,你想多了,我和他沒什麼,就普通朋友,你別聽人亂說。”

簡明厚反倒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他起身拍著女兒的肩膀,說:“先前爸的話重了些,別往心裡去。現在確實是新時代了,我們的觀念也許老了,不管怎麼樣,爸爸都支援你。”

突然之間得了父親的支援,簡單還有些轉不過彎來。她弄不明白,事情是怎麼一步步變成這個樣子的?無論是父親,還是姐姐,每個人都要她把人帶回來,說要替她把把關,可他們根本不知道,她還在猶豫糾結呢,路遙就華麗麗地沒了……

哎,這人要不要這麼討厭啊?!他跟別人不清不楚的,都還沒來得及給她一個解釋,怎麼能夠突然出現,送了一束花兒,然後又高冷失蹤?她是猶豫不決,想著走一步算一步,結果才往前走了一小步,就被他三言兩語給堵回來……他是更年期了,還是大姨媽啊?

憤憤然這樣想著,簡單雖然理解路遙為何會不高興,但心底總有些埋怨。

可這份埋怨,在看到他來電的一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對於跨過心底那道坎的無力,還有那份最最直接的渴望,當然,還有一股莫名的憤懣,這人不是應該還在生氣嗎?現在是幾個意思啊?

幾番糾結之下,簡單終在最後一聲鈴音結束前接了起來,“路遙?”

“是我。”

那邊應了兩個字,便安靜下來,只能聽見低沉的呼吸聲慢慢縈繞,就像——就像他在身旁,就像昨日凌晨,他們在陌生的街頭擁抱,他清淺的呼吸悉數落在她的耳畔,令她的耳根子滾燙。

簡單受不了這種沉默,她不知道他打電話過來是想說什麼,於是找了個話題:“你好些了嗎?”

那邊依舊安靜如許,簡單心頭怦怦亂跳,她問:“到底怎麼了,你更年期了?”

路遙哧哧笑出聲來。簡單能夠想象出他的笑顏,那張薄唇嘴角上翹,肯定如熟透的秋菱,還不知道在勾誰呢。她憤憤道:“你不說我就掛啦……”

路遙止住了笑意,輕輕柔軟喚了一聲“簡單”,他的聲音仍是沙沙的,像是醇厚的牛奶中摻著些許白砂糖,攪一攪,再品一品,很甜。

簡單最怕他這樣連名帶姓的喊她的名字,“路遙,到底什麼事啊?”她快抓狂了。

這一回,路遙倒是答得爽快,簡單卻怔住了。

他說:“簡單,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