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而是另一種思想……嗯咳……有點說遠了。”

李肆目光中含著一絲畏懼,是對前路的畏懼。

“我扶起了工商,華夏曆來最興盛的工商,同時我又扶起了官府,華夏曆來最嚴密的官府。我不知道,我所扶起的另外一些力量,是不是能制衡它們,引著它們相近互斥,而不是融為一體。然後在由我扶起的天主教,跟白蓮,跟墨道仁學相融,為魔人所用,拿來抗拒那股合力。”

“十八年,我這十八年,立起了這三股力量,梳理、編織著天下,華夏正步入一個全新的時代,我不知道,編織的一步步裡,會不會有錯的一步,讓這新的時代失了方向。”

李肆展開腰間那把扇子,“萬仞險峰步步攀”幾字入目,曾經被朝堂乃至朱雨悠笑過,說太白太俗,可這就是李肆出於憂懼,在時時提醒自己。

感受著李肆的深沉,甚至還帶著一股遠人而去的非人氣息,三娘抱住李肆,呢喃道:“阿肆啊,你太自大了,這些事,不管是過去的功業,還是未來的罪孽,難道是你一個人作出來的?你不是一個人……”

李肆怔住,許久之後,吐出一口長氣,哈哈笑道:“沒錯……娘子教訓得是,我還真當自己是神仙了。這天下不是我一個人的,是福是禍,都得大家一起扛著。”

他眼中泛起堅定:“那就把能拉過來的人,所有的人都拉過來,一起扛著天下。”

車駕滾滾,朝著淮揚院行去,對李肆來說,這一行的意義,已再不是作秀那般簡單。

第七百四十一章 淮揚辯難

() 第 77 章 淮揚辯難

揚州在滿清時代富甲江南,不僅是南北通衢,兩淮鹽商更群聚於此,以至明清時美女經濟昌盛,造出了“揚州瘦馬”。還不止美女,那些個仕途無望的讀人,也以字畫為業,群聚揚州,乞食於附庸風雅的豪商。揚州文盛,李肆前世時空裡所謂的“揚州八怪”,跟“揚州瘦馬”相映成趣。

可在這個時空,李肆這根攪史棍崛起,江南被英華侵蝕多年,如今盡收於英華治下,經過幾個月恢復,揚州雖繁茂如舊,風情卻大不一樣了。

兩淮鹽商等一類皇商官商先是被李肆和雍正聯手洗刷,餘孽又被李紱和年羹堯抄家,英華大軍入揚州,剩下一些跟清廷關係緊密的也全都北逃,豪商階層幾乎十不存一,依附這些豪商而興的青樓、珠寶、華服、珍奇、地產等行當全都垮了下來。

今日的揚州,街上再難見提籠架鳥,金玉滿身,悠悠閒閒在街上散步擺闊的老爺。來往人流不斷,腳步比往日快了不少,趕工的、運貨的,都恨不得有縮地成寸的本事,一寸光陰一分銀啊。

人流之外,車流盛於往日數倍,樣式繁雜,馬車、驢車、人車什麼都有,乘客也再非往日少數富貴人。轎子偶爾也能見,卻引得眾人側目鄙視,慢一步就少掙一步的銀子,真傻!轎伕有這力氣,單獨去拉車,至少多掙一倍,真賤!

滿街招牌林立,多是民生常用之物,便是那古董堂號,也擺出鐘錶鏡子之類的“南物”,門口大青瓷瓶換作了落地鍾。而街角和酒肆茶樓處,往日擺的都是畫攤子,說先生嘴裡也是什麼《金瓶梅》、《西廂記》,可現在街邊全是賣報攤子,說先生滿口江南乃至英華國事。

昔日那紅燈籠高掛之處,不少都改了牌坊,不是織坊就是巧堂,賣的都是女人家的針織絲棉、白粉胭脂,憑街拋絹的姑娘們推銷的不是自己,而是貨物。當然,老字號還依然屹立,只是姑娘們招呼恩客的方式有所變化……“附贈混元罩,再無毒病擾”。

繁華街巷之後,琅琅讀聲不絕於耳,卻非往日十多二十歲的童生,竟是童音更盛。

童生秀才們去哪裡了?

都去淮揚學院了,揚州讀人還不是特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