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看碩華,她已甦醒,正吊鹽水,兩唇乾裂,看到兩人,只說了「謝謝」兩個字,再也無力,想哭,卻沒有眼淚。

看護說:「讓她休息。」

他們離去,兩人都沒有胃口,大文建議吃粥。

子晴只叫一碗白粥,吃了兩羹,忽然說,「看到沒有,將來我們這群自梳女就是摔一跤一了百了。」

大文知道她滿心感觸,不敢出聲。

「我在人事部工作,做過約莫統計,公司共有六百六十多名女職員,只有八十九名擁有現役丈夫,其餘一百三十三名未婚,尚有六十多名已經離異,還有若干寡婦,餘數不願說明狀況。」

大文仍然不出聲。

「為著怕摔跤結婚?我又不致於那麼笨,只好在家滿鋪地毯,或是趁早住到護老院。」

子晴失常地發了許多牢騷。

大文輕輕說:「我送你回家。」

「大文,今晚難為你了。」

大文的確無限欷噓,女子弱質,不用特別虐待也會致死,餓兩頓,感懷身世,也就憂鬱致病。

故此所有女孩都應當被疼惜呵護。

這時,大文已不覺得他身世特別悽慘,看多了,也就明白,不必自憐,有人更加可憐。

星期一,人事部發起捐血運動,連總裁都捲起衣袖,眾人當仁不讓。

女同事們鶯聲嚦嚦,也都排隊做好事。

人群中,大文忽然看到一雙小巧銀色涼鞋。他受到震撼,身不由主,想走近觀看,可是看護拉住他,「小哥,輪到你了。」

大文只得乖乖躺下捐血。第 7 章那雙銀鞋代表情慾、肆意、放任、無恥,不正是人類最嚮往的罪惡嗎?

二十分鐘後大文起來,已經看不到那雙鞋子,呵,他需好好控制自己。

他身邊的女孩子們卻在談論鞋子品牌。

有人說:「給我十雙b,我馬上跟你。」

大家訕笑:「不過一萬美元你就賣身?」

「我比較喜歡費勒嘉莫。」

「你是古典人。」

「子晴才最逆流,她穿添白蘭船鞋。」

「這女子再也不會有追求者。」

大家笑成一團。

有時她們哭,不過,很多時,她們也歡暢大笑。

年輕女子笑聲悅耳,象一串銀鈴碰撞似,大文無端又享受一番。

那天下班,他把髒衣褲洗妥幹好,慢慢熨平,大文當作是心理療程,全神貫注,什麼也不理,做清潔工作。

這個習慣,跟大哥學來,大武有時間總是不放鬆,他從不去烏煙瘴氣的酒館,他會蹲在露臺打理盆栽或是洗刷廚房地板。

接著,大文替自己理髮,平頂頭,容易處理,有一種電發剪,調校好兩公分長度,只要在頭上推動即可。

最後,他去淋浴,熱水嘩嘩,大文輕輕說:「小文,文哥,文叔,文伯,文公。」他哈哈大笑,十足自嘲後,他去淋浴,熱水嘩嘩,。

過一會,他忍不住又說:「陳大文醫生?永不。」語氣慚變淒涼。

他更衣坐在露臺上看風景,忽然發覺晚風清涼,原來流年暗渡,春去秋至。

看樣子他自小文成為大文的願望過些日子就可實現。

有人按鈴,老式門鍾,發聲暗啞,象是「嘩」地一聲,沒有餘音,大文去看門,只見夏紅荔站門口,她已披上小小坎肩。

「張醫生叫我送幾個菜來,她見你滿櫥麵包即食麵。」

大文微笑,「長貧難顧。」

「張醫生也並非營養專家,時時黑咖啡甜圈餅果腹。」

大文問:「你呢紅荔。」

有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