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落的振鈴在我心裡何止是像“在平靜的睡眠泛起漣漪”,根本是下起了冰雹砸得我火冒三丈,萌發了極度怨恨的情緒——他天哪的,這傢伙還真的打算遮蔽我麼?

他還真的以為能遮蔽得了我麼?

怒氣逐漸上升,幾乎到達頂點時,忽然聽筒裡傳來了接通的聲響,謝昕濤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降落到我的耳朵裡:“你好。”

明明手機就會顯示來電名字,裝什麼不熟啊。

“好你個頭!謝昕濤你居然不接我電話!”我充滿控訴感地大聲說。

“不是接了麼。難道你現在在跟鬼說話?”他完全沒有為我的悲憤所動。

“總之以後我的電話一定要在響鈴的第三聲前接,不準讓我等太久,不讓我自備剪刀去咔嚓了你。”

“程天愛,你真的很任性。”

靠他這一萬零一句的臺詞真的沒有一點點威脅感了。我得意洋洋:“你應該說,程天愛,你真是任性得很可愛~”

他從鼻腔裡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有人供我調戲以打發時間,當然不能浪費:“你在幹嗎?”

他倒是也俏皮起來:“你猜。”

“值班?”

“NO,使勁猜。”

“在家?”

“錯,用點誠意認真猜。”

“你夠了啊你,到底在幹嗎?”

“不告訴你。”

“小氣鬼,不過我大方,不跟你計較。哪,你想不想和放學後的未成年美少女約會啊?”

“不想。”他停頓了一下,語氣忽然放得輕柔,“怎麼了?又心情不好了?”

“才沒有。”死鴨子嘴硬,我最擅長。Orz,這個人真的是外科醫生麼?他是研究臨床心理學太投入了,還是其實他是心理醫生派來外科臥底的?

“在我面前就不用說謊了,反正我對你來說不過是路人甲乙丙丁。”疑似臥底君的聲音裡滿是循循善誘感,“偶爾客串一把心靈雞湯的角色,我也不是那麼排斥。”

“什麼心靈雞湯啊,頂多垃圾箱好不好。而且你還把我氣走了!”

“是你自己太彆扭太容易生氣好不好。”他真的笑起來,有些溫柔的感覺透過電子訊號,居然也能傳達到。

我忽然有了傾訴的慾望。像是心裡那些不見天日的刺痛,求而不得的痛苦和驚惶,都已經無法再狀似無謂地堆積在心裡,不讓光線經過。

“哪,我沒有和你提起過吧?有一個我非常喜歡……啊,不,應該說是很仰慕的男生,他喜歡的是小惟,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許惟笙。我沒有打算跟小惟爭,雖然我心裡還真的有些難過。不過反正那個男生太好太明亮了,我知道他如果和你一樣看清楚了我,就會像你一樣很鄙視很討厭我。”

“程天愛。”他打斷我的話,“我不鄙視你,也不討厭你。我只是覺得,你不該是現在這樣。”

他的語氣太過於誠懇溫和,瞬間就讓我無所適從。

雙子星墜入深深深海 Volume 04(3)

逐漸被黃昏的色澤統治的天空下,我看著手腕上已經癒合的傷痕留下的淺淡痕跡,忽然想到某次看到動漫裡的一句矯情的狗血的話——傷痛是為了被治癒,所以才存在的。

這樣的話,絕對,是騙人的。

所以我才不要讓他察覺,我那一瞬間居然因為他而有了些許感動。

我搖了搖頭,甩走那種感動的情緒:“哎呀反正愛情就是這麼一回事啦,什麼愛著的人是自己人生的全部,都是騙人的。”

“程天愛,你知道麼,會覺得孤獨,不是因為得不到愛,是因為你不會去愛。”他說。

我笑了:“謝昕濤,你別做醫生了,去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