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村子後,賣藥郎先用止血的藥換了布匹,之後才用布匹換到食物,拿到醃魚的壽司,兩人坐在食肆前的簀子上,聽來往的村民說話。原始做法的壽司極腥,普通人也嘗不到魚的美味,這口感倒是合了鹹菜的意,兩人份的壽司便通通餵給了貪吃的貓咪。

村口走來一個跛腳的中年,仔細一看,便發現他右手臂也是缺的,聽四周人的私語,是被城主拋下的殘兵。在這個年代,被強制徵兵的人能活著回來便是好事了,這中年家有二子,生活倒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空閒著便喜歡在村子裡亂逛,和別人講講驚險刺激的軍隊生活。

「……我倒和他們不一樣,我是自己投軍的。」中年擼著跛腳上的死皮,面帶回味道:「我就想知道,大口吃米是個什麼滋味。」雖然份量不多,但軍隊是供給米食的。

儘管家家都種米,可都要繳給貴族,誰也不敢亂吃,就怕少了斤兩被打死,現在聽到男人這麼說,一眾村民都羨慕道:「那是什麼味啊,和咱們吃的黍子一樣嗎?」

「那可差大了,還是米飯香啊!」中年吧唧了下嘴道。

聽到這裡,村民們更羨慕了。

在柴米油鹽的雜事中過了一個時辰,鹹菜手裡的飯糰早就吃完,賣藥郎還坐在簀子上沒有離開的意思,因他的好相貌,食肆的老闆娘也遲遲沒有趕人,就放任倆人坐在門口。見正午已過,賣藥郎才站起身來,往後山破廟的方向走去。

「等等賣藥的。」賣藥郎剛起身,那老闆娘便面帶潮紅的走出來,叮囑道:「繞遠點了路有個稻荷神社,你要過夜就去那邊吧,可別去後面的山寺,裡面有吃人的妖怪。」

「妖怪?」

「是個怪老婆子,叫古庫裡婆,以前山寺還有人的時候就經常偷供奉,後來僧人都嚇跑了,那邊就荒廢了,找不到供奉吃的時候,她就挖屍體出來,扒了人皮和頭髮做衣服,肉留著吃。」老闆娘說著說著便嚇白了臉,又叮囑一遍道:「去那山寺的都被扒吃了,你們可千萬別去啊。」

「多謝提醒。」賣藥郎頷首,帶著鹹菜往後山的山寺走去。

古庫裡婆,所謂的庫裡,既是寺廟廚房的意思。聽村裡的人說,那古庫裡婆做人時叫梵嫂,是後面寺裡住持的妻子,倆人生前十分恩愛,可雙雙死後,住持成佛,而梵嫂卻留了下來。無法和丈夫一起成佛的梵嫂化作妖怪徘徊在寺中的廚房裡,因殺戮過多,也遲遲無法被超度。

村民口中的山寺坐落在村後的山腳下,靠著水源,位置比村中還要便利些,這裡原本也是村子的中心,因為古庫裡婆的事,才和寺廟一同被捨棄。剛走到寺廟口,鹹菜便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她拉著賣藥郎的袖子轉頭看去,便見一老婦從中走出,提著水桶往河邊走去。

目送老婦離開,賣藥郎垂眸不語,帶著鹹菜徑直往寺中走去。

因廢棄已久,山寺內長滿苔蘚,主殿外的建築已經被腐蝕只剩下殘垣斷壁,賣藥郎朝著寺中的佛像雙手合十拜了拜,便帶著菜菜往後院走去。後方本該是僧人居住的地方,已經只剩下幾根木頭,賣藥郎繞了一圈,和鹹菜一起進入廚房,這是整個寺廟唯一完整的建築。

很快,之前打水的老婦走了回來,她將那桶水潑在地藏像上,殷切的用布巾擦拭,可怎麼使勁,都無法將上面的苔蘚清理掉,那地藏像也依舊是沒有被打理過的模樣。

「洗不清啊……」老婦人悲慼道。

提著空掉的水桶,老婦緩緩地走入廚房裡,看到賣藥郎和鹹菜,她也不吃驚,反倒是像早就和他們熟識般招呼道:「客人稍待,飯食這就要好了。」說著她開啟空空的石鍋,將水倒進去攪動起來。

石鍋裡明明只有水,可老婦人卻賣力的攪動著,像熬著一鍋菜般,鹹菜收回視線,悄悄戳了下賣藥郎的退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