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的校園一反常態的熱鬧,明明是每星期唯一的半天假,卻能見到不少人在校園內。各處人馬急匆匆的張羅布置著運動會的設施,搬桌椅的,拉橫幅的,搭臨時舞臺的,既有學生也有校內校外的外包工人。先前便說過,學校的運動場不過是一塊黃土低窪地,不規則的跑道上哪裡有跑道的分割線,跑到哪裡都不算越線。於是每年運動會開始前,學校會安排人手推起“漏斗車”到賽道上,在裡面灌滿白石灰,在經過測量後繞著運動場外圍的跑道畫上幾條線,就這樣做出臨時的跑道使用。

小時候來學校玩時見過幾次畫賽道線的情景,推著小車慢悠悠的在賽道上走,經過的地方都被白色的粗線蓋上,連成一條筆直的白線。往往都是三四人推著車並排走,如此走個兩圈任務便完成。別看在旁邊看著很容易推,實際上小車可不好操作,推著推著便朝左右擺,有時在渾然不覺間偏離原定的直線,斜向一邊。我能知道這些是我親手體驗過推車,小時候第一次見推著車在地上畫畫的場景好不歡喜,和玩伴在推車人離開休息的時候偷偷推著玩。我們左推推右撞撞,白色的無規則線條落在筆直的賽道線上,破壞了先前的工整,一部分賽道自然也就不能用了。結果就是在推車人回來後朝我們一通大罵,還威脅嚇唬說要叫警察叔叔抓我們。那個時候年紀小,一聽到會被警察抓,心裡是真害怕,一行人都哭起來,嘴裡喊著爸爸媽媽什麼的。那幾人見我們哭心頭軟了些,便提出不要警察抓可以,但要幫他們重新畫好賽道線。

我們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在清掃完不需要的線條後,在幾人的監督下開始畫線。我們如何會畫線,線條一直歪七扭八的,畫了又掃掃了又畫,氣的他們臉色發紅,好在看我們是小孩,沒有爆粗口更沒有動手。半小時後,在經歷了從期待——生氣——無語的過程後,他們親自上陣,不過十多分鐘就完成了。

我們站成一排,看著他們完成手頭上的工作,心頭仍舊忐忑不安。見我們這副緊張的樣子,他們笑了,在讓我們道歉並教育我們不許再做類似的事後,便答應不叫警察來,臨別前還給了我們每人一根五毛的綠豆冰棒。

這件事過去許多年,那幾人的樣貌在記憶中早已模糊不清,想來是學校的老師,但即使見面我也認不出,也沒特意去找過。他們大概也認不出當年那幾個調皮搗蛋的小孩了。

我走在運動場外圍高臺的邊緣上,隨意的瞧了瞧下面推著漏斗車的人,筆直的白色線條緩緩延長,在彎道自然的彎曲,每一步都把握的極好。今年畫賽道線的人只有兩人,算來每人要走三四圈才能完成。校園內不時傳來同學的笑鬧聲和大喝聲,即使是義務勞動也能如此開心,大概就只有運動會的準備工作才能做到。成天被教室,學習,作業束縛住的妙齡男女們,運動會是在校園內持續時間最長,規模最大的一次放鬆時刻。作業的煩惱,學習的壓力在這幾天通通拋掉,盡情釋放專屬於十五六歲的天性和熱情。

我和王霸走了大半個校園,天天走,日日見,校園各處的位置和設施早便爛熟於心,只是走這一段下來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符合寧秋月要求的場地不是位置太偏,地形太差,就是被各種運動會專案徵用為比賽地點。兜轉下,我和王霸決定去校門口附近,也就是高三教學樓那邊看看。

“學校真小,好地方就那麼點,還都有比賽要舉辦。我們要找不到合適的地點,難不成真像寧秋月說的到教室去開跳蚤市場?”逛了一圈還沒找到適合的地點,心頭不免洩氣,我邊走邊抱怨道。

“有道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符合寧秋月同學要求的舉辦地點。況且我相信以寧秋月同學的能力,即使在教室開跳蚤市場大賽,同樣能策劃,舉辦的很順利。”王霸偏頭笑著說,仍舊是那副職業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