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垮她,難怪“能不能、就這樣”他不回應。那是對的,換了她,也不回應奴僕的痴心妄想。

頭頂上方傳來一陣輕嘆,宇淵問:“你打算一輩子不看我?”

看?看了做什麼?再築夢,做一場毫無意義的掙扎?不了,那一顆顆紅透的相思豆,只是午後遊戲;那些談心的夜,不過是無聊言語;他的關心純屬多餘,他們之間,相隔天地距離。

罷了,她的心錯、情錯,所有的錯誤認定皆歸她,從此,她曉事。

“穎兒不敢。”她語氣清淡,壓抑情緒。

“那麼,抬頭,看我。”他雙手壓在椅把上,將她鎖在身體和椅子中間。

握了握拳頭,她不倔、不傲,服從命令。

拾眸,視線定在他臉上,空洞的雙瞳裡不見激盪。

心情已然收拾好了,她再不會做出不合宜舉動,不大膽、不誤以為自己特殊。

“你在生氣皇上賜婚,還是生氣我沒事先告訴你?”宇淵靠她很近,近得她聽得見他的呼吸聲,那氣暖暖的,卻再暖不了她的心。

“穎兒不敢。”她在兩人中間築牆,用高高高高的石牆,告知自己,牆裡牆外,世界不一樣。

“你是希望我拒絕皇上?”他不喜歡她的冷淡,不喜歡她面無表情,更不喜歡明明視線落在他身上,心思卻飄向遠方。勾住她的下巴,他要迫她說話。

“穎兒不敢。”

一句句“穎兒不敢”教人惱火,她拒人千里。

“這起婚事是我爹爹生前承諾的,我不能不允從。”再加上他需要公主的力量,助他對抗肅親王,肅親王在朝廷裡勢力龐大,要剷除他,比想像中更困難。

何必向她解釋?她不夠格。“少爺大喜。”

他真的被惹火了,捧起她的臉,他不准她忽視自己。

“穎兒,我要你聽清楚,不管有沒有賜婚、不管有沒有公主,我們之間不會改變。你仍然是我的影兒,我到哪兒,你在哪兒,我們仍然合作無間,你保護我,我維護你,聽懂了沒?!”

她點了頭,無異議。“是,少爺。”

她在他身邊,他卻覺得她離自己遙遠,她的表情引發他的憂懼。她要走了,她正打主意離開?一句話,宇淵脫口而出:“我不准你離開。”

“是。”

“不管你開不開心,你都必需接受玉寧公主。”

“是。”少爺多慮了,她能不接受誰?

除了“是”,她打定主意不再同他說其他?她的固執呵,往後怎麼成?她怎應付一大堆宮娥、嬤嬤?怎麼同公主相處?

“好吧,你一定要生氣的話就生氣,只是,別花太久時間,你得把精力放在適應公主上。”

甩袖,他出走;她未起身,呆呆地,呆呆地回想過去。

嬤嬤和宮娥一進靖遠侯府,就四處改造起來。

不只宇淵房裡這般,總管也讓一大群老少女人弄得接近發狂,一下子灶不好、一下子客廳不行、一下子池裡魚養得不對勁,他裡裡外外奔走,滿足挑剔的方嬤嬤。

當整座侯府烏煙瘴氣時,穎兒並沒有被幹擾,因為她始終留在探月樓裡,研製藥物。若不是種在藥圃裡的薺草被不識貨的宮娥拔除,她實在沒有意願加入戰爭。

“小姐,宮裡來的那些女人,要把你藥圃裡的草藥拔掉,種上牡丹。”菊花推開探月樓大門,氣喘吁吁地說。

她望菊花一眼,淡應:“告訴她們,那是百草堂要的草藥。”

“說了說了,可她們不管咱,硬說草藥難看,要改種牡丹,就是院裡那兩棵相思樹,方嬤嬤也說明日兒要找人砍掉,改種羅漢松。小姐,您得快些,再慢兩步,草藥就沒得救了。”她急出滿身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