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身,三分求情三分嗔道:“三娘!”

福三娘屈身向易澧笑道:“瞧,壞人都被我臊跑了,我做花帽子給你帶給姐姐哪!”

易澧還是聽不太懂。但知道是打趣兒。大人的打趣,他最頭疼了,總覺得該是胡扯罷。偏有一套章法,不按這章法來是犯大錯的。但章法是什麼呢?又不像圍棋般簡明。他至今摸不著門道。幸而福三娘後半句是清楚的,不是騙他就好。他道:“真的做啊?”

“是要做。做完了你帶給你姐姐去?這花放久了要蔫,也就新鮮時好玩。”福三娘想著,估著林代的頭圍做罷。筱筱已稟道:“我們姑娘已叫人去林姑娘那裡問啦!這兒地勢不巧。約摸過了前面那座小山,就能把尺寸問回來了。”

福三娘喜奇道:“你看四姑娘,莫非是天上神仙下來的麼?我們要尺寸,她也先知道?”

福珞還臊著哪,在舷窗前頭,微微向這邊偏了偏臉,嘴還是骨突著的。

筱筱嘻嘻笑,替易澧揀他掉在地上的玩具,福三娘到窗下捱了福珞,向外頭張一張,看那岸上果然不平,轎伕不能貼岸走了,只好往裡頭彎了取路,這會兒大樹遮了,看不見林代的轎子了,連家丁也全跟過去保護她了。

雲舟正是掌握不住目前的局勢,所以格外留意林代,見前面的地勢不妥當,就藉故打發了一個丫頭過去,好盯住她。

船緩緩的沿江北上,小山丘漸漸被船趕上、又一點點拋在身後。

轎子越過山丘的速度,會比船慢一點,畢竟他們在陸地上要繞路嘛!不像船始終直行。所以船剛越過小山丘時,山丘腳下仍然看不見林代他們出現,這也是正常的。雲舟手挽著花枝,想著。

但是當她派過去的丫頭獨自從山丘腳下冒出來時,她知道事情終於不對了。

福三孃的丫頭此時捧著花瓶送到唐靜軒那條船去。

唐靜軒驟見這花插得疏密有致、氣度從容,真真的大家風範,油然而生佩服之情,問得來歷,暗忖:“怪道公主要點選她呢!爺爺說得不錯,我從前……唉,爺爺還是說錯了,我又怎配得上她呢?”

說是配不上,畢竟不想服輸。她有好花過來,他沒有恰當的東西回敬,怎麼可以呢!——呃,雖然把這個當作什麼輸贏賭局有點怪怪的,唐靜軒還是吩咐僮子:“擺琴。”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聽得唐長孫公子撫琴的。他也不是什麼時候都撫琴的。時候要對,地方要對,人也要對。

七夕時候,僮子把琴都帶過去了,本來要就著山寺的高臺上撫琴一曲的,但福珞帶著雲蕙來了,正遇見他,他臉上也沒什麼慍色,照常說話兒。但那琴,卻是輟了。

如今卻別作青眼相待。

僮子忙不迭支琴臺,解琴囊。雖然速度絕不拖沓,卻也並不見急促,行雲流水,是練習多少遍之後才有的火候。若非如此,也不足以侍奉錦城第一注重風雅的公子,給他奉琴了。

唐靜軒端坐,凝神,撫琴。

琴聲悠悠的傳開。這種文武七絃琴,聲音並不像嗩吶那般嘈雜,融入風聲水聲,入耳養心。

這種琴聲只有心音合拍的人才能欣賞得來,有的人,譬如派去林代那邊當間諜的丫頭,這時心慌害怕得都要哭了,就完全沒注意到江上還有音樂聲飄過來,更談不上欣賞了。

她好不容易從山丘後頭奔出來,見到了船隻,更是竭盡一個女孩子可以做到的速度往岸邊趕。

筱筱問雲舟的意思,是不是要請船老大也把船迎過去?

照慣例,這並不是筱筱真的要問主子討主意,只是形式上向主子討個首肯罷了。因此她並沒有問得很詳細,只是略一點題,而云舟也只需一首肯,筱筱就去跟船老大下令了。

雲舟卻阻止了筱筱。

她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