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珏。已經來了,現在沒遇上,就照計劃來,以後遇上了再說。她打算第二天就搬離張媽的常樂酒家。

第二天一大早,小玉的歡笑聲就傳遍了院子:“小姐,下雪了呢。”

阿蘿散著頭髮披著長袍從房中走出來。可不是,輕雪緩飄,遠近山坡民居銀裝素裹,斑斑綠意從雪中掙扎著露出來,房簷屋角露出青黛顏色。這一切像什麼呢?水墨畫吧,阿蘿微笑著嘆息,多麼美麗的臨南城。

“小姐,不怕著涼啊!”小玉拍了拍阿蘿肩上的細雪,給她加上一件披風,心疼地埋怨她。阿蘿瞧了瞧小玉的動作,笑道:“去山上走走?”

“哎,小姐,你還沒洗臉梳頭呢。”小玉有些急道。蔓蔓青蘿 第四部分 《蔓蔓青蘿》第十六章(2) “有什麼關係,你洗了臉,梳了頭啦,走吧!”阿蘿笑著搖了搖頭,改造小玉只成功一小半,這裡人根深蒂固的思想有時是改變不了的。

清晨的山間小道上,偶爾能遇著一兩個樵夫山民挑了木柴木炭進城,林間民居院內偶爾會傳來幾聲犬吠。繞過小道,就聽到山泉的清響,阿蘿牽著小玉小心跨過泉眼。站在這裡,下面的常樂酒家盡收眼底,可以清楚地看到張媽陪著七夫人在院落裡站著賞雪,前院升起了嫋嫋輕煙,這樣的水墨畫就活動起來,有了生機。

阿蘿低下身,手掌微微用力打碎了薄冰,掬了一捧清泉洗臉,涼得一抖,又備感舒服,整個人被激得清醒敏銳。她緩緩站直,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伸了個懶腰。小玉著迷地道:“小姐,你不洗臉都可以這樣好看呢。”阿蘿樂得發出陣陣清脆的笑聲。

山坡一側的樹林裡,劉珏黑衣寬袍,靜靜騎在馬上,身後幾名烏衣騎與他一般沉默。劉英眼睛往前看去,三小姐的確變了,以前小巧玲瓏,今日瞧著顧盼神飛。心裡一陣嘆息,這般人物,難怪主上念念不忘。

他偷偷瞟了劉珏一眼。劉珏嘴緊抿著,整個人似已變成石頭,沒有任何表情。劉英暗暗又嘆氣。大清早騎馬上山,在這兒待了有大半個時辰了,也不說話,就這樣瞧著,是什麼意思嘛,明明想到極致,偏又不肯去見她。

劉珏安靜如一泓深潭,眼裡交錯出現著種種複雜的神色。阿蘿走後他不止一次問自己,究竟是在氣什麼?想到阿蘿不要他,心就痛得恨不得掐死她;想到與阿蘿在一起,哪怕是她惹惱了他的時候,又柔腸百結,淡淡酸楚。

被封為平南將軍後三日,他便要離京南行。他策馬跑去護國公主的別苑,在桃林山谷裡待了一整天。夏末的山谷青草依舊,桃花卻已不開。心裡憋的那股子火躥上來,身上燥熱得緊了,他就直接躺進了溪水裡。清涼的水泡著他,火氣全無,他不由苦笑,當時要沒逛到這兒來,要是由著阿蘿摔進水裡,也就沒有後來的牽絆了。一切都是天意!

他去了相府,李相陪著他去了棠園。天井裡那株海棠樹蔭遮蔽了多半個院子,李相說棠園一切沒變,只等他帶回阿蘿與七夫人。他想起阿蘿在畫舫上吃肉不吃菜,再看看棠園的冷清素淨,李相落淚的樣子讓他幾乎當場發飆。如果不是家中環境影響,阿蘿怎會有這等大膽行為!就算是不想嫁他,也犯不著帶母親丫頭一起出走!聽到阿蘿六歲吟的詩,劉珏很心痛,是什麼能讓一個六歲的孩子作出這樣的詩句!

當時通告全國道是有人擄了她,自己似乎當了真,把所有的怒火與難過通通發洩到了山賊身上,卻意外地得到了南軍將士的敬重。後來,為了收服南軍,他絞盡腦汁,要把原來王家的勢力清除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不得不學會收斂,學會小心,學會謀定而後動。如今,阿蘿到了臨南,劉珏心想,要是從前的自己,早就在她進城時攔了上去。現在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