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還不過去請個安?”

那些獄吏本還滿不服氣,架不住韓琦等人的連聲喝斥,只好在鼻腔裡哼了聲,老大不樂意的退開。小紅跟在賈芸背後抹眼淚,突然見來了這麼多人,一時羞得直往後躲,臉上騰地紅了。

“來,還不快磕頭。”賈芸使了個眼色,將她怯生生的推到水溶身前,賠笑道,“王爺也別見怪,寒門小戶的沒見過什麼世面,膽子小慣了。”

“芸哥兒何時娶的親?辦喜事也不說一聲,還怕我們吃你的酒啊……”

“韓大爺言重了。”賈芸忙擺手,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起來,“她從前是寶叔房裡的人,在怡紅院待過兩年,後來被人伢子賣了,我拿錢為她贖了身,她也無以為報,這就跟了小人。”

“噢,那真是恭喜了。”水溶說著笑了笑,心裡卻有些不痛快。算起來,賈門覆敗也不過半年的光景,這其間成全了多少人,再過上幾十年,等到子行膝下兒孫滿堂,想起這段荒唐的歲月,是否真該慶幸呢。人生百年如流電,在這十丈紅塵之中,能像普通百姓那樣,過著平安喜樂的日子,未嘗不是件好事。可許多事情,不是想選就選得了的。

比如他不想娶的人,偏偏就娶了,真正想要的人,好像永遠也要不到。

小紅恭恭敬敬的叩了頭,趁他不注意,暗地裡偷窺了一眼。只這麼一眼,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好像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長眉挑著丹鳳眼,一對翦水瞳修長雅緻,越發襯得面姣似玉。都說寶玉長得齊整,賈芸也是個萬里挑一的,怎麼放他跟前卻矮了大半截。相貌還在其次,那通身的雍容氣派,萬萬也沒有人學得來。

這麼想著,她又有些窘迫起來,在那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低頭絞著手帕。心內暗暗想道,也不知那北靜王妃上輩子燒的什麼香,修得這樣好的福氣。倒是自己爭來爭去,不過隨便找個人嫁了,成天靠著那點辛苦錢活過,真是天上地下沒得比呀。

這一想,她又覺得不甘心,便壯著膽子再看了水溶一眼,只見他秀拔的影子,像隨風不時飄過的殘焰,在初融的雪光下淡得快要化了。

“還有件事情,我老覺著蹊蹺。”賈芸頓了一下,道:“說也巧了,我領她回來那天,見寶叔房裡的襲人也被買了去,聽說後來進了忠順府,忠順王看著喜歡,做主把她配給祺官了。”

“哦?我不知道玉涵有這本事。”水溶眉頭一皺,低頭就笑了起來,“也難怪,到底是長大了,知道要成家,倒比跟著我強的多。改天備好厚禮送過去,算是喜酒的份子錢。”

韓琦搖搖頭道:“留他在忠順王身邊,日子長了,終究是不妥。不如王爺想想法子,多說點好話,還讓他回來算了……”

“說甚麼好話?”水溶不容情面的打斷他,“他要是還有良心,就不該跟旁人合計起來害我,忠順王這老狐狸……想必又設了什麼套子,等著我鑽呢,且走著瞧吧。”

韓琦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被馮紫英暗中頓住了衣角,他雖然性子急躁,可見事還是很明白,當下也不再多說了。正在這尷尬時刻,典獄官忽然疾步走過來,一路小跑著跪到水溶腳下,手裡捧著那玉穗子,高舉過頂:“不知千歲駕臨,卑職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水溶看了方伯一眼,示意他收起來,又轉頭對典獄官說:“你知道罪該萬死,還縱容手下差役強辱民女,仗勢欺人?看來這官兒,你也做得不耐煩了。”

典獄官嚇得腿腳發軟,結結巴巴地說:“小人……小人……”

“也罷了。”水溶抬手止住他的話聲,“念你是初犯,姑且饒了你。本王今天來看一位故人,若你眼裡還有我,就快去取鑰來。”

“這……恐怕不合規矩吧。”典獄官擦了一把汗,“不是小人不開,沒有朝廷的正經文書,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