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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
水溶並不理他,自顧奪過酒罈往口裡灌去,一氣喝了大半壇,許是喝的太急快,冰涼的酒液順著嘴角往下淌,淋淋漓漓灑了滿懷,他本不善這種狂飲,一連沒頭沒腦的灌下來,有幾分狼狽地咳著,嗆得差點喘不過氣。
柳湘蓮看他這樣,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只得捱過去坐下,伸手替他拍撫著後背,順順氣息道:“喝不慣就別喝了嘛,這可好,真喝成瘋子了。”
直到差不多盡興,水溶才晃了晃酒罈,慢慢舒過來一口氣,兩道狹長秀挺的眉毛,忍不住皺起來:“這哪是汾酒,分明是三十年的花雕,虧你還有臉拿來糊弄我!”
沒料到被拆穿了,柳湘蓮“噯呦”了一聲,面上有些發臊,只得支吾道:“王爺饒命,小的人窮志短,都怪那該死的酒館東家,說什麼也不肯賒賬,我只好……只好抱了壇他老婆出嫁的女兒紅,那個呃……就回來了。”
水溶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忍了幾忍,自己也沒奈何地笑起來。笑過之後,心中憋悶已久的淤氣,終於暢快了許多。兩人就著夜色,你一碗我一碗的拼酒,直到月沉星稀才散夥。
剛敲過了三更鼓,月色疏寒,隔著婆娑的葉影潑在窗紙上。燭花當風一搖,像是瀕死掙命的人般,即將化為灰燼。忽明忽暗的光亮中,一支纖手執起了燭剪,腕上的翡翠釧子,泛起萬般黯淡的碧色。
隨著冷風吹進來,黛玉猶豫著放下剪刀,隨手撂在燭臺邊上。聽見外頭挪動的腳步聲,像是跑遠了,她懶懶地道:“紫鵑,把門閂上,早些睡了吧。”
就聽撲通一聲,紫鵑倉皇地叫起來:“啊,王爺你……這麼晚了……”
黛玉一驚之餘,也嚇得不輕,趕忙掀簾出去看,然而還沒邁到兩步,一團濃烈的酒氣,挾著黑沉沉的人影,已經踉蹌地撲了過來,紫鵑見狀忙上前扶,藉著燈光仔細一瞧,不由愣在了當地。
水溶那樣子倒真像喝多了,腳步虛浮地飄著,跟履不沾塵一樣,身上滿是刺鼻的酒氣,前襟上滴滴嗒嗒淌著水,平時束髮的簪纓幞頭,也不知弄到哪去了。那幾近垂地的墨色長髮,失魂落魄地散在身後,被風吹得有些撩亂。
“愣著幹嘛,還不來幫一把?”黛玉急的跺腳,紫鵑才茫然醒過來,“哦”了一聲,兩人合力將他安頓到床榻上。水溶醉的人事不省,倒在她臂彎中,削瘦的下頜硌的她隱隱生疼。黛玉撫了撫他的額頭,微有些發熱,可能是吹冷風的緣故。
☆、貳拾
又是一陣忙碌,紫鵑收拾出床鋪來,抱了兩疊不常用的袷紗被,黛玉騰出手,從銅盆中絞了熱毛巾,親自給他淨過臉。水溶醉的不成樣子,兩道秀眉深深攢著,顴尖上略有一點發紅。輕輕替他脫了靴子,黛玉看他鼻息勻淨,便俯下身子,正準備解他外衣的盤扣。水溶不勝其煩地推開她,翻過身去,低低嚷了聲:“顰兒……”
黛玉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得退了兩步,竟不知如何是好。等過些片刻,水溶整個人癱在枕頭上,若斷弱續的輕鼾傳入她耳中,並不見動靜,才知道是睡熟了。紫鵑取了方絲帕墊在他頜下,端詳著他安穩的睡容,道:“說也奇了,王爺都醉成這副模樣,怎麼還記著咱們這門上的路?”
黛玉顰了眉頭,不禁有些著惱:“就你多嘴,問這些幹什麼,他愛來便來,誰還堵著門兒不成?”紫鵑仔細思量她這話,似乎有無限羞意在裡頭,要惱又惱不得,便撲哧一笑:“可不是,這位爺誰敢堵,真堵了怕有人還不依呢。”
黛玉被揶的沒話說,紅著臉啐了一口:“貧嘴滑舌的,以後誰敢要你,還不趁著人沒醒,去取些酸筍湯來醒酒?”
紫鵑聽到這話,眼睛不住往上翻,心裡暗道:醒他做什麼,這樣不挺好,省的見著了就慪氣,見不著更慪氣。這樣想著,徑自掀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