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為這種慣性覺得可笑,微微抬頭,正視他的眼,她說,“至少,我願意相信師父。”

沈雲談低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對人……變得這樣大的疑心。”

唐十九淡淡道:“我不是不相信別人,我只是不相信你而已。”

她掙脫幾下,欲掙開袖子,然而沈雲談緊緊拉著不放,也只好無奈何地嘆了口氣:“雲談,你到底要做什麼呢?”

沈雲談手微微顫抖,扳過她的肩膀,直視她的眼,聲音有些顫抖:“唐十九,你說過你喜歡我。”

唐十九深吸一口氣:“逍遙山莊的廚房裡有一隻大花貓,每次它犯了錯,我都責罵它。可是它總是記不住。”

沈雲談一愣,不明白為何她突然談起逍遙山莊的貓。

“師父告訴我,貓的記憶其實只有一瞬,過了那麼一瞬,再教訓就來不及,就什麼都忘了。往事如煙,凡事皆新。我很希望我是一隻貓,眨眨眼睛,就可以把你狠狠地忘記,然後甩甩頭髮,繼續快意我的江湖。很可惜,我不是那條魚,我是唐十九,唐十九有血有肉,有愛有恨,會小心眼,也會記仇。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幹乾脆脆地拿起來放下去,不是所有人都能說不愛就不愛。沈雲談,我還愛你,但是我會慢慢地,讓自己學會不愛。”

她一口氣說完,聲音有些抖:“沈雲談……你從未喜歡我過我。原本見面時,你喜歡我像唐惟七。後來,你喜歡我身上有摶扶心法。如果我什麼都沒有,你還會不會留在我身邊那樣長的時間?你還喜歡我不喜歡我?”

沈雲談伸出手,唐十九輕輕側了側身,那手就僵在空中,放不下來。

他從未有過這般低落,喉嚨裡凝結著什麼,喑啞地出不了聲。她明明就在眼前,前一刻她還看著新開的杜鵑笑,那樣的可親。這一刻對著他就已經冷若冰霜,恍若天涯。半晌,他才從嗓子裡憋出一句話:“如果我說,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留你在我身邊,你還相信麼?”

她突然惘然地笑了,柔美的紅唇綻開,卻不說一句話。

沈雲談從懷裡摸出一個盒子,低聲道:“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不再生氣。我只能做我能做的,讓你出出氣。”他開啟盒子,裡面是一隻晶瑩的耳朵,還帶著些乾涸的血跡,“這是顧妍的,我知道你恨她。你是師姐不能出手,我便幫你。唐門的人也好,天舒也好,你心裡還恨著誰,我都能幫你去做。”

他出去三天,動用了一切手段,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終於找到了徐子清和顧妍。這是他唯一能想到討好她的方法。沈雲談自詡聰明一輩子,事實上,卻發現比唐魚還要笨上幾分。

十九淡淡地看著那盒子裡的耳朵,緩緩道:“沈雲談,我早就不恨顧妍,也早不討厭徐子清。唐門也好,天舒也好,那些欺負過我的所有人,現在在我心裡,都比不上一個你。你是不是要把自己殺掉,給我出氣?是不是所有你看不順眼的人,都要殺掉?你,天舒,唐魚,你們都是不正常的人。”

他突然頹然,身體所有力氣彷彿被抽空:“十九,不要這樣。”

對上沈雲談雙眸那一刻,她的心彷彿又軟了起來,那樣的眼神,是屬於在逍遙山下被她撿回來的男人。落魄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看到山賊會大叫大嚷,會省下銀子為她買一朵劣質的簪子。然而此時此刻,當時的懵懂,純真,在這個身懷絕技,一擲千金的男人面前都成了笑話。

唐十九從懷裡抽出一張白紙:“紫奴先前說,你家師父傳授給你的心法有誤,須正統摶扶心法才能糾正。這就是摶扶心法正本,然而師父也好,唐爹也好,我始終覺得尚且未參透。這心法其實不是什麼秘密,逍遙山莊連做飯的老婆子都能背上幾句,你要是有用,就拿去。不用天天在我面前晃悠算計,這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值當這樣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