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情還是要告訴你,逍遙山莊遭遇重創,你的師弟師妹……恐怕只剩下半數。”

“你師弟服用的藥裡有罌粟,那是一種讓人上癮的毒,即便憑藉過人的意志解了,恐怕也成了廢人。”

少女時代的夢想,是在師父的主持和眾人的祝福下,與徐子清三跪九叩,共諧連理。不過半年,這夢便支離破碎成渣,落在心裡,攪著心疼。

最先離開的人,是徐子清,她割了他的耳朵,狠狠出了惡氣,就已經不恨他,暗中只希望他和顧妍能真正地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卻不料如今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然後,是師父。最敬愛的人,最重要的人,卻是有這樣陰險狠毒的心腸。呂不韋與朱姬的故事她聽說過,當時只是一笑而過,如今細想,不禁噁心的反胃。

幼時讀過一首詩,最後一句是,遍插茱萸少一人。來年的九月初九,逍遙山莊上,少的恐怕不是一人。只剩下半數了嗎……

她低垂著頭,不想讓對面的人看見眼裡抑制不住的淚花,然而還是按捺不住地,肩膀微微顫抖。沈雲談沒有伸手抱她,他不知如何安慰,更不知如何能安撫,只能慶幸唐十九並未當場目睹其時的慘狀。

那個一心想著白衣儒俠騎著白馬來接她的六喜兒被炸飛在樹上,她一生愛白,臨死了,卻一身的血汙。

還有偷偷暗戀顧妍,一直看徐子清不順眼的陳師弟,在唐門突如其來的混戰中被釘在樹上,至死懷裡還藏著顧妍用過的一條香帕。

他們都那樣的年輕,懷著各式各樣的夢,憧憬著未知的戀人。

唐十九低著頭,半晌才道:“他們……只是忘記了回家的路。”緩緩抬起頭時,眼裡已經有了凌厲的光芒,“我不會放過他們,一個都不會放過。”

那種刻骨的仇恨,讓一向純真的臉扭曲起來,變得幾分猙獰可怕。沈雲談伸出手去,輕輕撫過她臉上淡淡的傷痕——那傷痕經過天秀神奇的藥膏,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十九,這種事情交給我來就好。”他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他不會,讓這些雜碎的血,髒了他十九的手。

天舒天秀,唐門,他一個也不會放過。那日裡出手救天秀,不過是不想讓十九親手殺死,留下遺憾——畢竟他知道,十九對天秀的感情並不一般,他怕這樣混沌地殺了天秀,十九日後會後悔。

沈雲談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

天秀也好,天舒也好,必須死。而且要死的讓唐十九不留一點遺憾和留戀。一不做二不休,斬草除根,乾乾淨淨,一向是他神隱的風格。

他抬起明亮的眼,握住唐十九的手,溫柔地告訴她。

十九,唐魚死了,害死她的人,是天舒。

他又在撒謊,還是彌天大謊。

不過,只要十九不會一生內疚,又能毫無顧忌地殺死天舒,這樣一舉兩得事情,還有什麼值得猶豫的呢?

看著十九先是驚異,而後憤怒的臉,沈雲談笑了,笑的風輕雲淡,瀟灑翩翩。

戳穿不了的謊話,就不是謊話。

第七十二章 終局(一)

那扇房門已經關閉了有十七年,唐狄若一直沒有勇氣去推開他看一看。

他站在門口左右猶豫,舉起手欲敲下去,最終又無奈地收了回來。

門卻自己開了,唐清流站在門口,烏髮披散,臉上依舊有玩世不恭的笑意,眼角的幾道紋路,卻掩蓋不了十七年的滄桑。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坐坐?”彷彿在招待一個久違蒙面的老友,唐清流的語氣不熱絡,也不完全生疏——但是對於父親,確實又過於疏遠了些。

唐狄若的身子,在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