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宜低聲應了一句,朝駱老夫人行了一禮,慢慢的帶著劉媽媽退了出去,駱老夫人瞧著她單瘦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

餘媽媽慢慢從屋子一角湊到了桌子旁邊:“老夫人,為何不爽爽快快的答應了大小姐呢?我聽著覺得大小姐也是誠心在為大老爺著想呢。”

“媽媽,做順水人情的話,就顯不出我這份人情的金貴了。”駱老夫人笑了笑:“如何能讓她看出我已經有了這個主意?”

“原來如此。”餘媽媽心服口服的點了點頭,大聲讚了一句:“還是老夫人好算計!老夫人……華陽那邊的管事,今年要不要換一換了?”

駱老夫人的臉色暗了暗,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似乎遇著了極大的難題一般,她伸出手來輕輕的敲了敲桌子:“這個事情……先擱著,過了年再說。”

屋子外邊只有黯淡的光線,就如陳舊的金粉,抹在了硃紅的走廊上邊一般。相宜抬頭望了望院子裡的白雪,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旁邊劉媽媽趕著將她身上的哆羅呢斗篷掖了掖:“姑娘,好好兒的,你怎麼就嘆氣了呢?”

“沒什麼,我只覺得胸悶。”相宜朝劉媽媽笑了笑:“媽媽別擔心。”

“老夫人,究竟是答不答應?我方才聽著實在是著急。”劉媽媽臉上有著憤憤之色:“若是她不喜歡你,不想讓你出人頭地,她就直接拒絕了好,何必又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就如吞著個魚餌一般,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劉媽媽的比喻實在是形象,相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既然媽媽也知道是魚餌,那又何必管她?她總會要提釣竿的。”

駱老夫人想釣魚,可她也在釣魚,魚餌是她放下的,究竟是誰吞了這塊誘餌,此時還說不定。只要能從這駱府走出去,相宜一想著這事,唇邊便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她無論如何也不要像前世一樣被埋沒在駱家的後院。

“駱家大小姐身子有問題!好似說她是個麻子!”廣陵城裡到處都有這般不實在的流言。旁邊有人介面道:“你知道什麼,麻子還是小事,她有長短腿,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那姿勢可真是難看!”

“駱家大小姐的問題還不止這些呢,見著男子就犯痴病,就連她的表兄都不肯放過吶……”有人繼續在旁邊說著,將她的不是足足添了好幾樣,這才心滿意足的收尾:“正因為她這般不堪,所以駱大夫人才不肯帶她出來,怕丟了駱家的臉面!”

前世,她被駱大奶奶鎖在後院,不讓她出去,她與嘉懋的那一份情,就是這樣被她鎖住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名聲一日日裡頭變壞,慢慢的,就連登門求親的人都沒有了,駱相鈺的人家定了下來,她這個做姐姐的依舊無人問津。

她已經發過誓,自己不要再走前世的老路,現在她要做的,就是讓世人見著真實的自己。她,四肢健全,神志清醒,絕不是流言蜚語裡的那個駱大小姐。相宜按了按胸口,吐了一口氣,北風從林間的縫隙裡鑽了過來,吹得她有些發冷:“媽媽,走罷,咱們回去。”

“駱相宜!”才跨進梅園,怒氣衝衝的聲音便傳了過來,相宜抬眼一看,就見駱相鈺正從自己屋子裡衝了出來,氣勢洶洶的奔向了她,後邊跟著二房三房的兩個妹妹,臉上全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相宜站在那裡沒有動,見著駱相鈺奔到面前才側了側身子:“二妹妹你小心著些。”

駱相鈺本是捏緊了拳頭要來打相宜的,她來勢很猛,沒料著相宜忽然側身,沒有剎住腳,一頭便往前邊溜了過去。

“李媽媽,還不趕緊去拉著你們家小姐?”相宜朝跟在後邊的李媽媽笑了笑:“她要摔地上去了。”

駱相群在後邊拍手叫了起來:“二姐姐可真笨,怎麼就收不住腳。”

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