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川流不息,路邊大廈林立,葉庭睜開眼睛,看到了首都的路標。

他們到北京了。

首都的繁華非文山可比,堵車的陣勢也是。他們以龜速行進了一個多小時,才終於開進了小區門。有輛電動車和他們同路,比他們到的早多了。

文山不是沒有別墅,但葉庭還是第一次看到別墅的內部。他儘量保持鎮定,掩蓋自己沒見過世面的窘迫。

「走吧,」馮諾一伸了個懶腰,「去看看你們的房間。」

房子有三層,一層是客廳、餐廳、廚房,二三層各自有書房、臥室和陽臺。

「你們住二樓,我們住三樓,互不幹擾,」馮諾一帶著他們上樓的時候說,「沒事我們不會去二樓,你們來三樓也記得敲門。」

頓了頓,他彷彿想到了什麼,再強調了一遍:「一定要敲門。」

葉庭點頭。他扯了扯文安,文安仿照他點頭。

二樓有兩個臥室,各帶獨立衛浴。馮諾一讓他們自己挑,葉庭看了看文安,對方狠命搖頭,把頭髮甩出了殘影。

馮諾一茫然無措:「怎麼了?」

「他不想單獨睡一個房間。」葉庭解釋道。

文安點了點頭,然後把葉庭的袖子拽緊了。

「你們都十二了,是大男孩了,」馮諾一撓了撓腦袋,「還擠在一個房間嗎?」

文安扯了扯葉庭,葉庭就附身下來,聽他在耳朵旁邊咕噥了幾句。

「他問你們兩個是不是單獨睡。」葉庭說。

馮諾一梗住了。他張開嘴,又合上,又張開,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嗓子眼裡。

「這個……」他眨眨眼,試圖用眼皮運動來加速大腦運轉,「這個……」

鄭墨陽全程抱著胳膊站在一旁,臉上帶著愉快的微笑。

馮諾一瞥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背上狠狠地甩了一下:「你笑什麼?!過來幫我解釋!」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鄭墨陽保持著令人火大的笑容說,「孩子說得很有道理。」

「唉,」馮諾一絕望地嘆了口氣,「你們愛睡一屋就睡一屋好了,二樓的事,我們三樓不干涉。」

文安興奮地蹦了蹦,跟著他們走進屋裡,繞著寬闊的大床和明亮的地板走了一圈。對面是一扇落地窗。文安把臉貼在窗戶上,出神地看外面茂盛的柚子樹。

馮諾一看著床琢磨了一會兒:「壁櫥裡還有一床被褥,你們把它拿出來吧。」

「不用了,」葉庭說,「他就睡在壁櫥裡。」

馮諾一的眉毛像花栗鼠一樣飛了起來,文安則歡歡喜喜地開啟壁櫥,把被子鋪平,躺了上去。這裡的壁櫥比孤兒院的衣櫃大,被子軟綿綿的,還有股好聞的陽光的香味,躺上去舒服極了。

馮諾一看了一會兒,突然感到心潮澎湃。他轉頭跟鄭墨陽說:「我們把三樓那個壁櫥換成大的吧。」

鄭墨陽的笑容消失了:「為什麼?」

「我也要睡在壁櫥裡。」

「不行。」

「可是看起來好有意思。」馮諾一拉開了壁櫥的另一邊,鑽了進去。空間對於他這個大人來說過於逼仄,但他開心地把移門拉來拉去。

鄭墨陽伸手按著太陽穴:「你睡在壁櫥裡,那我睡哪?」

馮諾一指了指上面的隔板:「我上鋪。」

「出來。」

馮諾一的眼神裡帶著哀求:「再考慮一下?」

「出來。」

馮諾一嘆了口氣,從壁櫥裡爬了出來,揉了揉亂蓬蓬的頭髮。文安把移門拉開了一點,探出腦袋,看著被驅逐出境的鄰居。

馮諾一想了想,對鄭墨陽說:「那就把二樓的壁櫥換成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