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不靠譜啊。〃

江梨棄車上輦,輕紗曼帳垂下來,擋不住外頭百姓高昂的情緒。

易北輕輕笑了笑。

〃曹仝是個很拎得清的人,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坐穩這個位置,他知道輕重,不敢亂說。〃

如今朝堂上寒門已然站穩腳跟。世家力量雖說折損了些,但到底經營多年,沒有傷到根本,如今今上瞄著鹽權出手,已經是想動世家的經濟命脈了。

曹仝又不蠢,自己一個皇子能說出要收回鹽權這種話,總不能是自己拍拍腦袋想出來的新花樣,必然是天子暗中授意,要麼就是和世家一條心來對抗朝廷,要麼就是站在朝廷這一邊來對抗世家,既然聽到了,就總得站一邊,沒得第三個選擇。

他第二世時也曾看過許久,曹仝和世家的關係並非附屬,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他更傾向於遊離於世家掌控的灰色邊緣地帶,並很擅長利用自身資源維持這種微妙的平衡。

只要不是世家那一邊的力量,就好辦。

王府早在易北封王的旨意下來時,就已經開始動工修繕,用的是原本廢棄的一座大宅,據說還是前朝時宰相致仕隱居時住的地方,不過後人落沒,宅子便荒了下來,風水朝向是一等一的好,裡面亭臺樓閣佈置得分外雅緻,郡守有心巴結,更是賣力添置,奇花異草,珍奇古玩和不要錢一樣流水的往裡頭搬。

據說這位王爺可是聖上親自選的封地,在京城最得盛寵,聖上更是親口發了話,府邸只求舒適,銀錢隨意花用,一切皆由宮中開支。

如今看看易北的派頭,再看看他身邊跟著的近衛軍,可見自己訊息果真還不夠靈通。

到封地不算,聖上還撥了自己的近衛來給易北使用,這何止是聖寵優渥,簡直就是要比肩太子的節奏啊。

先前還是五王和太子平分秋色呢,如今風水輪流轉,是一皇子的風頭竟然還生生蓋過了太子。

郡守大人不敢怠慢,親自領路,一路陪笑,叮囑了又叮囑,著人安頓易北行李和隨行人員,臨走前跪在易北面前,俯首痛陳,今晚設宴為王爺接風,還請王爺王妃務必賞臉光臨,下官蓬蓽生輝云云。

曹仝活活嚐到了現世報的滋味,一路上他把易北當太監,如今到了安樂郡,易北沒空理會他,郡守派出的親信見他和易北同坐一車,頓時腦補把他當成了王爺近身第一總管,哪個箱子該放哪裡,哪個箱子裡的東西要開啟歸置,統統跑來問他的意思,倒把陳管事晾在一邊,吹鬍瞪眼氣得不行,總算是還記著在白虎灘上週圍那一圈明晃晃的刀子,否則早就一張嘴把曹仝祖宗十八代的教養都數落了個遍。

剛來的第一天,不用過早談公事,大家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把人頭先認認熟,然後才會開始選人。

郡守原先的工作只需要對朝廷上報,如今陡然來了一個封王,無異於自己腦袋頂上生生多了個上司,不論他是真心歡迎還是假意逢迎,自己的事情總該是要好好辦下去。

近衛軍有先前欽差賑災時的交情在,倒是能分掉不少孟陵和許都的活兒,好讓這兩個暗衛不至於過勞死。

易北前四輩子就沒正兒八經的封過實打實的王,如今也是頭一回幹這個事兒,地方上有實權的和京城裡只有個名頭的王爺,手中權力千差萬別。

〃到時候會有很多官夫人和你套近乎,如今席上以你為尊,不用太讓著誰。〃

江梨難得又被套上那套沉甸甸的王妃冠服,差點沒把脖子給壓斷。

易北臨行前特意繞到江梨房中,替她選了幾樣首飾。

江梨哦了一聲,點點頭。

〃我就照著皇后娘娘那個派頭來就對了,是吧。〃

舉一反三學以致用麼,在宮中那麼久,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