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但更知價錢的不菲。忙推擋道,這麼金貴的東西,哪是他吃得的,先生快收起來,千萬不敢留下。

天災(9)

推擋中,就聽蘇先生說,難道少奶奶怕這藥不治病,還是……

先生這樣說,真是羞死我哩,我哪敢這樣想?少奶奶燈芯不敢再推擋,接過藥瓶,感激之情無法言表。聯想到那天在院裡見著他,他似是無意地說,幾張黃裱紙蓋個黑碗兒印,就當符咒蒙人,這個半仙,也真能想得出。燈芯一聽,就知是公公埋黑柱下的符,這話顯然是說給她聽哩,可他又那麼的不露聲色。心,忽然就氤氤氳氳的,像是迷滿了東西。

接下來,屋裡突然一片寂,兩人誰也不再說話,彷彿都在等對方先開口,卻又怕對方開口。就那麼無言地互相等著,目光,忽兒觸上了,卻又快快躲開,躲開,卻又忍不住探過來。

油燈剝兒剝兒的,發出一跳一跳的光。這時的蘇先生,是真有話要說的,下河院的這些日子,使他對少奶奶燈芯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他真想把這些意思表達出來,說給她聽。可他一個齋公,有些話又怎能開口?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傾吐的慾望啊。少奶奶燈芯就更不敢,她眼裡,蘇先生是多麼了不起的人啊,簡直就像天上的啟明星一樣,遠遠的能看一眼,就很知足了。

終於,蘇先生知道不能再坐下去了,嘆了一聲,道,凡事還是往好裡想,人這一生,風風雨雨,有太多過不去的坎。可你心裡有了亮,再難,還是能挺過去的。說完,跋開步子,決絕地往外走。

燈芯還怔在一片痴想裡,聽見腳步,才猛地醒過神。知道先生這一走,便很少再有相見的機會,忙抓起剛才自個放炕頭上的東西,往外追。到了月下,一雙手顫顫伸過去,一肚子話吐不出來似的,喃喃道,先生這一走,怕是再也不能聽你開導,這雙鞋墊,是我趕著做的,我……

蘇先生一看燈芯手裡的繡花鞋底,慌做一團,赤紅著臉道,這是女兒家最珍貴的東西,我咋能收,萬萬不可。

先生……

蘇先生猶豫好久,最後說,實在要給,我倒想要件少奶奶屋裡的東西,不知少奶奶捨得捨不得?

甚?

那把牛角梳子。

捨得,捨得。燈芯惶惶地跑屋裡拿牛角梳去了。

……

這天直等到天黑,蘇先生才從外面回來。蘇先生去涼州城民團司令王大麻家做祭祀去了,一看院前枯樹幹上坐著個人,剛要開口試問,就見黑影騰地站起來,蘇先生……

蘇先生緊忙將少奶奶燈芯請到屋裡,先是衝妹妹一通罵。也怪燈芯來的不是時候,蘇先生的妹妹正跟丈夫鬧彆扭,丈夫在隊伍上吃糧,還當個不大不小的官,本來夫妻關係就不是很好,這戰事一緊,丈夫便十天半月的不沾家,弄得她又氣又急,也是跑來找哥哥訴苦的。一聽燈芯是貴客,當下賠了很多不是。燈芯自然不敢計較,茶未來及喝一口,就哭著嗓子先把石頭的事說了。

蘇先生聽了,當下嘆出一片子聲,怪燈芯太過草率,這年頭,哪還敢趕上成圈的牲口到處跑,要是遇上往寧夏開的國民兵,給你一個不剩的搶了!再者,趕到涼州城就能賣個好價?真是蹲在山溝溝裡說神話哩。燈芯聽蘇先生不停地埋怨她,急了,蘇先生,你就甭說三道四了,快替我想想法子,石頭要是找不回來,我也沒法活了。說著,又要哭。蘇先生趕忙遞給她一塊毛巾,說你先甭急,我這不是正想法子麼?

我能不急麼?燈芯氣耿耿的,毛巾也不接,那樣兒倒像是衝蘇先生撒氣,看得邊上的蘇妹妹直納悶兒,弄不清這鄉野女人跟哥哥到底甚關係。要知道,哥哥蘇先生可是個潔身自愛,從不沾花惹草的人啊,至今,他還未婚哩。

蘇先生也不理妹妹,悶聲說,這斜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