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的第一日必要先威懾群妖,震上震下,立起自己的威信來。”

她乍一開口,便羅哩羅嗦沒個消停。漣丞在一邊聽著面色漸沉,忽地抓住了她的手,低喚了一聲:“兮兒!”

蓮兮還未盡興,豪言壯語滔滔而出:“回頭……等我有功夫了,便上北溟替你教訓教訓那群小妖怪!看誰還敢……”

漣丞的眼色溫和如水,鮮少流露出這樣的酷寒。乍看之下叫蓮兮陌生,她嘴邊遲疑,聲音逐漸低微,再不敢說下去。

“換你來統領北溟?”他捏著她的手,牽起嘴角似笑非笑道:“你以為父君會捨得將你放逐到那樣的邊疆之地麼?你與我不同,生來就是父君掌上至愛!再不要說出那樣的話了,我只會覺著是你在嘲笑我罷了!”

蓮兮眼角一抽,沒來由的心驚。

她鼻尖酸楚,委屈地爭辯道:“怎麼會呢?上一次我替漣哥哥擋劫的事被父君發覺了,他不也只教訓我一個人麼……不僅是那一回,任是哪一次我倆做了壞事,挨罰的那個總是我呀!我被禁足在九重天,父君不僅不來瞧瞧我,便連書信也不差一封來……”

“你是這麼想的?”漣丞的拇指深深掐入她的掌心,模糊的鈍痛卻比雙劍破掌的刺疼更讓她難以忍受。他那一雙神似母上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說:“你可知道,父君原本是掌世天帝的私交摯友,被天帝特賜免去一世君臣之禮。可為了能早日將你從天庭解脫,他每天奉書一封,跪覲在天帝的宮室之外。不錯,你自小便捱過他不少皮肉苦痛,可我倒希望,每每被他鞭撻的那人,是我才好。”

漣丞的一席話說得疾言厲色,叫蓮兮啞口無言。他卻越說越快:“執掌北溟?他將手中的水火雙離珠交託給你,成日成日親自陪你練劍習武,每每帶著你面見天下水君,可不是要你執掌北溟那樣的破地!他想要你盡數承襲衣缽,代他成為真正的萬龍之首。只等你成才的那一日,只等你點頭的那一日,他便會將你送上我東海龍王的寶座!你可曾有過半點自覺?”

“可漣哥哥才是東海的太子……”蓮兮平日捱打受罰時,哪裡想過這許多。四方龍王以東為尊,每一方都至少更迭過兩世,可還從沒有哪一處海域有女龍王的先例。不僅是四方汪洋,便連江河湖泊的地方水君也大多是男子擔當,一則是因為龍族以男性居多,二則也是因為水族生性兇惡,不適合柔弱女子執掌。

“那又如何,兮兒天生英武,雖是公主,可與太子又有什麼區別?憑著你的脾性你的本事,哪一方海域不能震懾下來?”漣丞冷笑一聲,說:“東海奇珍薈萃,是如何富饒廣博,又豈是我一泊北溟能比的?”

蓮兮搖搖腦袋,堅定道:“若是惹漣哥哥不開心,那我回頭便跟父君說去……我不幹,他還能逼著我上位不成?到時東海自然該是哥哥的。”

“讓位給我?論劍術我不如你精純,論神元我不如你豐沛,論修為——我苟且了萬年也不過是角龍之身,連三大天劫都是藉著你替我度過。”他頓了一頓,將額頭靠在蓮兮的額上,一雙眼直逼到她眼前,徐徐道:“兮兒你說,我憑什麼要你讓我?”

蓮兮咬著唇,只是一味的搖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著她驚惶無措的模樣,前一刻還面色緊繃的漣丞忽然撲哧一笑,在她的鼻樑上輕輕一刮,笑道:“蓮兮小時候總是碎碎念著說要嫁給我,現在有了別人可是忘得一乾二淨了?我心裡可是酸溜溜得很呢……”

蓮兮一怔,兩隻拳頭結結實實往他的胸前招呼過去,恨恨埋怨道:“漣哥哥!你大老遠跑來就是為嚇我的麼?兮兒……剛才真被你嚇住了!以後莫要再尋我開心了!”

漣丞的笑,溫和如泉,剛流經嘴角,竟化作一口鮮血噴濺了出來。

他飛快撇過頭,拿袖角在嘴邊一揩,隨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