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要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聽到?才最好笑。

他說:「一百。」

「鈍角是多少度?」她把話筒移到?他嘴邊。

「大於九十。」

「所以,開水是哈哈哈哈哈哈」孟羽林忍不住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好不容易忍住,「所以哈哈哈哈」

她忍住忍住,氣沉丹田深呼吸,開口:「哈哈哈哈——」

………

凌路看著她多次嘗試,最後仍是「哈哈哈哈哈哈」

唯一能?合理解釋她行為的是:她在做行為藝術表演。

孟羽林真的要笑死了,肚子痛得想死掉,「我?腹肌好痛哈哈哈」

凌路輕嘆,「孟羽林……」

「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她說「求你?了,我?這次一定能?說清楚。」

「所以哈哈哈哈開水是——」

眼前?驟然漆黑,天地如同?合璧,伸手不見五指。

「啊!」她嚇了一跳,差點以為把自己笑瞎了。

事實上,她也真的跳了,一下蹦到?他身上,緊緊抓住衣服,「凌路!」

然而幾秒鐘後她發現,只是路燈壞了,等到?慢慢適應黑暗,借著月光還是能?夠看清路。

雖然很暗很暗。

緊接著她發現凌路並未推開她。

兩個人捱得極近,幾乎可以說是貼在一起。隔著一層布料,她甚至能?夠感?受到?男人的體溫和心跳。

她嚥下一口口水,寒從?腳底起,惡向膽邊生。

而後,顫顫巍巍道:「凌,凌路。」

「孟羽林」他的聲線不穩,帶著幾分?喑啞。

她以為他想讓她鬆開,於是象徵性?的鬆開了在物理學上忽略不計的一點點,夾著嗓子弱弱道:「我?夜盲,看不清路。」

「我?可以這樣抓著你?走嗎?」

攤牌了,不裝了,她是魔鬼。

地獄空蕩蕩,孟羽林在人間。

今晚就把他的便宜佔完,她本?來就不是正人君子。

凌路一時沒有回答。

她悄悄睜開一隻眼,仰頭偷瞄他,審時度勢。

驀然,唇角的笑容消失。

凌路臉色煞白,眼神空洞,額頭和鼻尖浮現密密麻麻的汗珠。

身體也變得僵硬。

她鬆開他,緊張道:「凌路,凌路你?怎麼了?」

凌路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我?們在哪?」

「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她慌張地回答:「我?們,我?們在下山的路上,路燈壞了,現在很黑。」

他竭力保持理智,保持聲音的平穩:「我?手機沒電了,你?手機有沒有電,打給一朝。」

孟羽林後悔死了,走的時候不該嫌重不拿充電寶,不該上午一直刷養魚影片,「我?,我?的也沒電,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記憶,模樣痛苦,額頭的冷汗也越來越多,閉著眼睛,「我?也有夜盲症。」

真正的黑暗是什麼樣子,不是黑色,而是空無,什麼都看不到?,不知道前?面是懸崖還是實地,就算踩在實地也沒有安全感?。

就像幽閉恐懼症患者進入幽閉空間,明明可以自由活動,卻覺得萬鈞之力都壓到?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即將被擠壓,產生無法抑制的恐懼。

他身體小幅度的發抖。

她意?識到?他可能?是在恐懼。

他雙眼緊閉:「你?也——」

「我?沒有!」孟羽林破口而出:「我?,我?我?沒有夜盲症,剛才想佔你?便宜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