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來,眼淚也像河水似的流了出來,他蹲在那裡哀哀地哭了。

太陽西斜了,他才立起身,最後望一眼小村,那裡有伏生和香草的新房。他再也沒有回頭,跌跌撞撞地向駐地走去。走了好久,他從懷裡掏出鞋墊,這是香草給他的,鞋墊上繡著山林和草地,這讓他想到了家鄉大金溝,在大金溝留下了他和香草的初戀。

楊槐和香草家住在大金溝的北山,王伏生一家住在南山。那時地廣人稀,一座大山裡就住著這三戶人家。這三家人是獵戶,地域環境創造了他們獵戶的身份。

楊槐的父親叫楊老六,香草的父親叫王佔河,王伏生的父親被人稱為山帶王。三個人都是移民來到的大金溝,三家人的感情可以說形同手足。

楊老六和王佔河住在山北,狩獵的範圍也自然以北山一帶為主;山帶王在南山,就經常在南山一帶活動。時間長了,便自動的形成了一種默契,他們以南山和北山為界畫地為牢了,這種約定俗成的規矩,劃分了他們的權力領域。好在大金溝不缺少獵物可狩,山雞野兔、山豬狐狸等大物件也隨時出現,他們便開始從容不迫地狩獵。那時,寂靜的山林裡經常可以聽到狩獵時的槍聲,槍聲沉悶而又悠遠。不緊不慢的日子,便有了生活。經過一冬的狩獵,他們積攢下了一批獵物的皮子,開春的時候,三個老漢,一肩把皮貨擔到了山外集市上,換回一家人的口糧和衣物,雖說日子不寬裕,卻也過得津津有味。

三人(3)

事情的變故發生在楊槐十六歲那一年,那一年王伏生也十六歲了,香草才十四歲。那年冬天,楊老六和香草父親王佔河在北山發現了一頭野豬,兩個人是身經百戰的獵人了,他們知道野豬這種大物件不好狩獵,弄不好會傷了自己,這次的野豬是自己走進了他們設好的套中,後腿被套住了,野豬便瘋了似的開始撞身邊的樹木,最後折騰累了,低聲地嚎叫。兩個獵人就是這會發現野豬的。野豬長年累月地在林子裡穿行,身上塗滿了松樹油脂,時間長了,便成了鎧甲,硬硬地罩在野豬的身上。獵人們知道這一點,他們的獵槍不論是霰彈還是獨子,很難穿透野豬的鎧甲,他們只能射擊野豬渾身最軟的地方,那就是野豬的眼睛。被套住的野豬看到了獵人,又發瘋似的掙扎起來。如果是野豬途經這裡,他們也許會視而不見把它放走,他們會全力以赴對付那些好狩的獵物。可這隻野豬已經走進了他們的套子,他們沒有理由放過它了。

最後他們商量好了,要把這隻野豬拿下,他們分兩面把野豬夾在了中間,他們把槍裡的霰彈換成了獨子。兩人已經商量好了,只要楊老六一揮手,他們同時射擊野豬的眼睛。他們在山林裡狩獵這麼多年,早就練就了神槍手的槍法,不用瞄準,憑一種感覺,心到,槍到,他們有把握把野豬的眼睛擊碎。當兩人散開後,楊老六看了眼王佔河,王佔河點了點頭。楊老六就一揮手,兩聲槍幾乎同時響了。兩粒子彈分別從右眼和左眼射入,最後兩粒子彈在野豬的腦子裡發生了撞擊,碎了。堅強但又頑抗的野豬一開始並沒有被擊倒,它嚎叫一聲,掙脫開了套子,沒頭蒼蠅似的跑了下去。他們是專業獵人,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放棄已射殺成功的獵物,獵物越頑強越能激發獵人追逐下去的鬥志。

他們在槍膛裡重新填上了子彈,順著野豬留在雪地上的血跡追了下去。不知不覺就追到了南山。山帶王也正在狩獵,三個人便開始合圍那頭受了傷的野豬。王佔河率先發現了那頭受傷的野豬,此時,野豬正側面對著他,這正好是一個射擊的角度。職業獵人的敏感,知道不能錯過這次射擊,他想都沒想,完全是下意識地舉槍便射,野豬叫了一聲,王佔河也叫了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待楊老六和山帶王奔過去時,王佔河已經血肉模糊了。炸了膛的槍被炸成兩截散落在地上。當兩個人把王佔河抬回家中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