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翩愈加興奮,屏息凝神:“哪個?”

我抿著唇,細聲說:“你覺得眼熟那個。”

連翩滿意地一拍大腿:“好樣的汐汐,阿拉伯人,你比我更前衛啊。那……你對他有意思沒?”

她眯著眼睛看我,滿臉毫不掩飾的八卦表情,我臉頰微燙,再次輕輕地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只有,一點點……”

這是我頭一次在別人面前提起穆薩,他的身形從唇齒間迸出,愈加地鮮活深刻。越過了“說出來”這一道最難的坎,我也漸漸放鬆下來,開始和連翩探討起這個問題。

連翩極力慫恿著我:“遇到一個心動一點點的人,也是不容易的,告訴他呀!”

我搖搖頭:“現在我還不能太確定,而且,就算等我確定自己喜歡他,也不知道是否應該告訴他……”

連翩無所謂地挑挑眉:“二十多歲的人了,有什麼不可以?”

“可是他不一樣……”

連翩一拍腦門:“噢對,我差點忘了,他大概連女人都沒怎麼接觸過。”

這話聽起來有些怪異,但的確是事實。

並未停頓太久,連翩又是大手一揮:“管他一不一樣,喜歡就先說唄,說了又不會少塊肉。”

我從來都缺乏不顧一切向前衝的精神,皺著眉頭憂心道:“可是,如果他也喜歡我,該怎麼辦?”

連翩嗔怪道:“你喜歡他,他喜歡你,不是皆大歡喜?”

“我是中國人,他是阿拉伯人。”我的聲音帶有幾分悵然若失,“我們相隔太遠,文化差異也太大。我不理解他的信仰,他惶恐於我沒有信仰。而且……”

我舔舔嘴唇,頓了頓,有些難以啟齒:“而且,你知道,這裡是一夫多妻制……我其實,不太敢繼續心動下去……”

聞言,連翩也皺起了眉頭,又一揮手,果斷道:“那就別告訴他,當作一段沒發過芽的回憶好了!”

“可我怕今後想起來會後悔。”我閉上眼,心有不忍,“待我白髮蒼蒼的時候,坐在輪椅上,想著我年輕時曾經為一個阿拉伯男人心動,卻從來沒有告訴他,想要支吾著說些什麼,卻再也說不出口,只有一行渾濁的眼淚掉下來,再無反轉的餘地。”

瞧著我心有慼慼的模樣,連翩也悲傷起來,再次轉移陣地,“那還是告訴他吧。”

“可萬一他喜歡我呢?”話語又一次回到原點。

“你自己都說‘萬一’了。”

我似乎恍然大悟,“對啊,這還沒準呢。”終於找到了臺階下,我興致勃勃地說,“就算將來我對他心動不已,或許他會對我說,他只喜歡信仰虔誠的穆斯林,無法和異教徒相知相守。”

想到這裡,我不禁感到輕鬆和愉悅,笑著說,“這樣就沒有糾結了,想想心裡也輕鬆了許多。”

連翩毫不留情地蹂躪了一把我的肩,“還沒確定喜不喜歡,有點心動你就糾結成這樣了,真沒出息。”

這話說完,我和連翩都朗聲笑了起來。在和她三言兩語的絮叨間,我的心事似乎終於由陰轉晴,好像放下了一顆沉重的巨石。可隱隱約約地,卻有一種更深的悲哀浸入心底。

“砰——”的關門聲響起,連翩離開後,這場糾結無比的對話也到了盡頭,一切迴歸死寂,令人終於能夠冷靜思考的死寂。

我的嘴角勾起一絲苦笑。

我竟因為想到他會拒絕我而感到輕鬆和解脫,難道有比這更悲哀的嗎?

☆、041柳暗花明又遇誡

次日,我給兩位師兄和辛格發了簡訊,說願意去沙漠的阿拉伯人找到了。又撥通了艾默丁教授的電話,得到應允後,帶著穆薩去見他。

為了減少與白袍同行的尷尬,我把見面地點直接約在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