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過了一會兒,齊嬤嬤便撩簾進來了,六娘正在床上將枕頭被褥往地上胡亂拋,一見到齊嬤嬤黑黢黢的一張臉,手頓時僵在了半空,半響才身子一軟滾進了床裡,嚶嚶的哭了起來。

齊嬤嬤只站在屏風前打量了一下房裡的情形,先命兩個丫鬟把東西收拾了,又冷冷的說道:“我看六娘身子已經頗為強健,若是六娘覺得自己大好了,便讓人告知我一聲,先於正堂罰跪兩個時辰,再受戒尺十五下,便可繼續學業了。”

六娘正在被褥中翻滾的身子頓時一僵,她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瞪著齊嬤嬤說道:“怎麼。。。怎麼又變成兩個時辰了,怎麼又變成十五戒尺了。。。你,你,你這個。。。。。。”

“呵呵,六娘若還想加罰,便只管繼續口出惡言吧。”

六娘一聽這話,本能的閉緊了嘴巴,她眼睜睜的看著齊嬤嬤轉身離去,並沒再敢多說一個字,等聽到門砰一下被合上的聲音,才倒回床上,雙眼無神的瞪著床頂的粉帳發愣。

待到晚上幾個小娘子各自在房裡用了晚膳,突然有人來通知她們去樓下正廳,玉華正在看曲譜,聽了這話,便仰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阿蠻,阿蠻猶豫了片刻,便微不可見的衝玉華點了點頭,玉華便起身讓阿蠻看了看自己的裝扮是否齊整,然後由她扶著下樓了。

從那次草藥一事後,玉華從未和阿蠻多說過一句話,倒是阿蠻見了玉華總有些不自在的樣子,玉華見她走路利索了許多,知道她的凍瘡應該是好了不少。今日她也就是隨意一試,見阿蠻還算有點反應,心裡倒是一樂,她從沒指望阿蠻能幫自己做什麼大事,只不過比起自己幾個人來,阿蠻她們倒是能在這永嘉坊裡隨意走動的,比自己現在瞎子聾子一般的總要強些。

兩人走到門外,旁邊幾個門裡小娘子們也依次出來了,住在隔壁的四娘正好和玉華打了個照面,她一見玉華,便微仰著頭得意的一笑,玉華瞟了瞟她的手腕,並沒看見那翡翠鐲子,便垂下頭不再理她,四娘越發得意起來,哼一聲扭身往外走去。站在兩人身後的芸娘見了這般情形,唇角不由微微一翹。

等到了樓下正廳,幾人俱是一愣,許久沒見的六娘正垂頭站在大廳中間,她身旁站著面無表情的齊嬤嬤,雙手垂在身前,握著那把暗褐色木尺。

見幾人都到全了,齊嬤嬤宣佈了六娘身子已然痊癒,今日便解了禁足,之所以叫幾人來,是要將六娘之前尚欠著的處罰補上了,還說六娘因在禁足期間,又犯了婦言有失的過錯,懲罰又加了些,說完,便命六娘衝正院方向跪下,自己則立在了她的身側。

隨著啪啪啪的脆響,戒尺一下下打在了六娘粉嫩的小手上,幾人俱看的心驚,連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琪娘也不由垂眼不敢看,反倒是六娘,她臉色雖然蒼白,隨著每一下板子,身子也都不免輕輕一顫,可神色卻沉靜如水,只默默咬著唇瓣忍痛不響。

罰完了戒尺,齊嬤嬤又開口說道:“六娘體弱,這兩個時辰的罰跪,便分幾次來吧,今日只先罰半個時辰,幾位小娘今日也都早點休息,明日可要早起呢。”

待六娘被送回房沒多久,便有人送來了明日要穿的衣服,六娘用紅腫的小手來回輕輕撫摸著那精美的羅緞,臉上神情莫測,彷彿一夜間長大了不少。

第二日穿行在永嘉坊廊道與小路上,玉華才信了原來那來回要兩個時辰的話,倒並不是為了阻止她們每日裡去請安而混說的,這永嘉坊確實是大,而她們住的也確實是偏,幾人到了正院裡的時候,個個都已是鬢髮邊微帶了汗意,兩頰暈紅,倒是越發顯得面若芙蓉眉似柳。

這日來請安,玉華才得以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名義上的七妹妹,崔玉媛,她懶懶的倚在顧氏身邊,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幾人,在她們給顧氏施禮請安時,也絲毫沒有避讓一下的意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