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視著玉華採摘好的白沉香,張藥師忍不住再次感嘆,真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啊。

當初他給玉華那株帶根的白沉香,純粹是看這娘倆實在可憐,盡一點人事,騙騙那孩子罷了,這白沉香本是南方潮溼骯髒的水窪邊才能長出的野草,長安城的藥師們並沒有一個能種成功的,都說是水土的問題,大家一般也用乾的白沉香代替,只不過效果沒那麼好而已。

張藥師也沒成想,這東西竟然真的給玉華種活了,到了現在,自己倒要反過來向她收白沉香了。

張藥師也問過玉華是如何種的,玉華只說是就按他的說法來的,知道這白沉香喜水、喜肥,便每過三四個時辰就給那藥草少澆點水,隔段時間給它淋點人糞尿而已。

見她說的簡單,張藥師也回去讓徒弟試著種種,卻是一直沒能種的好,就算有活的,也只是零星幾棵,且沒有玉華種的那麼肥壯茂盛。

他責問徒弟不盡心,小徒弟卻也委屈,吸溜著兩條鼻涕哭訴道,這藥草實在太嬌氣,稍微少澆幾次水肥,就很難長的好,再說又不是什麼值錢的藥材,不過能用於外傷消炎罷了,風乾的也一樣可用,實在沒必要花這許多功夫去栽種啊,自己又要忙鋪子裡的事,又要幫師傅買酒,還要幫師孃洗尿布,哪有那麼多空去伺候這玩意兒,不停的澆屎澆尿,臭都臭死了。

張藥師被徒弟問的啞口無言,他老人家身子強健,到了四十歲上,剛又得了一個大胖兒子,排行老八,這家裡家外的事情,還真多靠兩個小徒弟幫襯呢。而且這白沉香確實只是一般的外傷藥,新鮮的也只比乾的多賣幾個大錢而已,他乾脆放棄了自己家種的念頭,直接從玉華那裡買就是了,反正她在後院裡種了不少,她娘一個人也用不完,而且玉華還常常不要錢,只要他拿些簡單的吃食和舊衣物來換就行,倒也兩下便宜。

照常給趙蜜兒看完傷之後,因這次是劉嬤嬤請他過來的,藥錢可以掛在崔府的賬上,張藥師便給開了一些價格便宜的補氣補身的藥,吩咐玉華除了給母親吃外,自己也多少吃點,這孩子實在太瘦小了,雖然身子還算康健。

“先生,我娘她最近不大吃得下飯,還老是在睡覺,有時一睡就睡一天,吃了這些藥,是不是就能全好了呀。。。。。。”,玉華捧著那幾包藥,眼裡滿是歡喜的問道。

張藥師卻暗暗嘆了口氣,他自知醫術一般,可趙蜜兒的情況卻並不複雜,按照醫理來說,這人早已經是油盡燈枯,死也死了好幾回的,哪裡還吃的下什麼飯啊。

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眼巴巴望著他的小玉華,張藥師只好咧開嘴衝她笑笑,想了想,又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塞到了她手上,便逃也似的走了。

夜裡,煎好藥伺候著娘喝了,玉華自己也按著張藥師的囑咐,拿著個破了口的大海碗,咕咚咕咚幾口就把補藥喝了個底朝天,然後滿足的嘆了一口氣。

趙蜜兒斜眼看著,忍不住嗤的冷笑了一聲,玉華絲毫不覺,還砸吧了兩下嘴,然後仰著頭看著趙蜜兒說:“娘,這藥真神,喝了身上馬上熱呼呼的,張藥師說這可是補藥呢,娘,你喝了藥,是不是也覺得好多了啊?”

趙蜜兒習慣性的想刺撻女兒幾句,話都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反倒伸手在玉華的頭頂上揉了揉,輕輕嗯了一聲。

看到娘好像心情不錯,玉華轉了轉眼睛,嬌聲問道:“娘~~~你今天和劉嬤嬤說的是什麼東西啊,你和她說啥了些呀,她好像有狗追似的就跑了。。。。。。”

“喝了藥,身子覺得很強壯了是吧?那去打旋吧,打上五十個。”趙蜜兒冷冷的說完,就閉著眼睛靠回了床上。

“娘~~~”玉華一聲慘叫過後,還是乖乖的去打旋了。

再說那劉嬤嬤,一路著急忙慌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