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嫃想想停停,停停淚淚,如此不知不覺地竟過了子時。

外頭萬籟無聲,夜深人寂,寶嫃才覺得有些睏乏了,又撐著縫了兩針,才把衣裳又捲起來,重新放回包袱裡。

昔日在家裡,都是鳳玄抱著她睡得,這功夫卻是一張孤零零地床板,寶嫃看了會兒,就想鳳玄:“不知道夫君現在怎麼樣了,公公婆婆說,會給夫君找個好人家……他會高興嗎?會答應不?以後我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夫君了……”

寶嫃思前想後,總是離不開鳳玄身上,最後和衣倒在床~上,心裡自是痛苦非常。

正在悲傷之時,卻忽然聽到外頭一陣喧聲。

寶嫃忍了啜泣,靜靜地聽,就聽到外頭有人喝道:“是不是在這裡?出來!”

寶嫃聽得是個粗莽的男子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咬著唇再聽,卻聽到依稀是個尼姑的聲音響起,彷彿在詢問辯解,然後那大漢的聲音喝道:“再不出來,我們就搜了!”

寶嫃正在發呆,心跳得極快,雖然只聽了三言兩語不著頭腦,可是心裡卻驚怕的很,莫名就覺得這些人好像跟自己有關。

她急忙起身,抓住放在床邊的包袱緊緊地抱在懷裡,縮著身子坐在床上,豎起耳朵細細聽。

耳畔果真聽到腳步聲往這邊來,接著有人把門撞開。

有人站在門口,說道:“原來在這裡!”

寶嫃抬眸一看,看到有個身形高大的人進了門來,顯然是個男子,手中居然還握著一柄明晃晃地鋼刀,寶嫃從來沒見過這樣兇惡可怕的場景,頓時大叫一聲。

那男人哈哈大笑幾聲,衝上前來,就拉寶嫃,寶嫃嚇得幾乎要昏厥過去,胡亂抓起枕頭敲向那人,那人一把握住枕頭,奪過來扔在一邊,輕而易舉地把寶嫃從床上拉了下來。

寶嫃掙扎著,一手仍緊緊地抱著包袱,掙扎中包袱跌在地上,她慌怕的很,卻聽門外又有人道:“麻七你在囉唆什麼,連一個小娘們也擺不平嗎?”

另一個聲音笑道:“別是在裡頭弄起來了吧?”

先前那聲兒道:“山寨裡有個還弄不夠?只怕他這功夫有那賊心也沒那力氣了!”

那捉著寶嫃的麻七就罵道:“滾你們孃的!”

拉著寶嫃的胳膊便把她往外拽,寶嫃見自己的包袱落在地上,探手想去夠,可是怎麼夠得著?胡亂大叫著便被拉扯出了門。

尼姑庵裡的尼姑被驚醒,見狀都嚇得不敢言語,那主持的斗膽念一聲佛,道:“各位施主,你們為何要為難這位女施主?”

男人的聲音便道:“老尼姑,本來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你這小破尼庵大爺們也不放在眼裡,只不過這小娘子跟我們東山有緣,少不得拉她去結個歡喜緣分了。”

主持道:“這位女施主是今日才來的,也是個不幸之人,各位施主……”

另一個不等她說完,就說道:“若敢再囉嗦,就燒了你這尼庵!”

主持見他們蠻橫粗魯,當下也不敢再做聲,寶嫃慌怕地叫道:“救命,救命!”卻被這些人如老鷹捉小雞一般地拉扯出門去了。

黑燈瞎火裡,眾尼姑痴痴呆呆地站在庵內院中,耳畔只聽得外頭馬蹄聲漸漸遠去,人聲也消失無蹤。

她們面面相覷,兀自驚魂不定。主持尼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阿米託佛,好苦命的女施主。”

主持也是沒有法子,更不能跟那些匪賊爭執,他們不為難眾尼姑就已經算是謝天謝地菩薩保佑了。

此刻又是夜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當下主持勉強鎮定下來,安撫群尼回房。

眾尼姑正轉回各自房中,還未曾睡著,就聽見外頭馬蹄聲響起,黑暗中又響起馬兒的嘶鳴跟人聲,然後就是拍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