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就給了她一拳頭,他要是用椅子砸下去估計會出人命,所以給了她一拳頭。姓孫的當時就躺在地上去了,嘴巴和鼻子往外冒血。然後,我哥也被人打了。”

塗苒心裡一緊,卻是沒做聲。

陸程程又冷笑說:“你當他是給誰打的,是給我爸打的,我爸就是拿那把椅子砸了自己的兒子,一下就把我哥的頭給砸破了。”

陸程程沒再繼續說下去,耳邊似乎響起當年淒厲急促的叫聲,是母親。

母親痛哭著,聲聲喊著自己丈夫的名字,陸延,陸延,她說,你別打我的孩子你別打我的孩子我求你陸延……

兩人終於協議離婚。

一年後,陸母病逝。

塗苒半天才回過神來,低聲道:“難怪……”

陸程程見她這樣說,誤解道:“所以我們都討厭孫慧國,所以我哥和我爸的關係才鬧得這樣僵。不過……”她又說,“我爸後來年紀大了,也知道自己錯得離譜,總是厚著臉皮時不時的去找我哥,快十年啦,我哥心腸軟,他這一點像我媽,所以也不像以前那樣對我爸了。”

夏天的午後,陽光濃烈,綠葉婆娑。

塗苒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這是他第一次遲到。

她靠近窗邊,遠遠眺望。

白晃晃的道路上終於出現一道年輕的身影,他將單車踩得飛快,風吹起了衣襬。

塗苒趕緊坐回桌旁,不多時有人敲門,家人開啟門,他進來了,頭上繞了一圈白棉紗布。

她張了張嘴,終是訥訥的問道:“你怎麼了?”

他滿不在乎的微一搖頭,並不作答,目光掃過她壓在書本下的試卷,不禁皺了眉。

那真是一個教人尷尬的分數。

塗苒一張臉漲得通紅,於是孩子氣的想用手去捂試卷,卻仍是比他慢了半拍。

陸程禹拿起考題由頭至尾瞄了一溜,說:“還是先講試卷吧。”

說話之前,他似乎嘆了口氣,而她隱約也聽見了。

誰遇見誰倒黴(三)

自打那天見過蘇沫,塗苒也不曾和她刻意聯絡,按理說讀書時關係不一般,如今有機會敘舊也未嘗不可,只是塗苒對此一直提不起興趣,甚至潛意識裡還有些抗拒。塗苒自認是個俗人,一路走來也並不順暢,越是如此越是喜歡和周小全這樣種沒心沒肺經歷單純生活無憂隨時隨地都能滿懷希望的人接觸,似乎這樣便能沾染點好運。而每當想起蘇沫時,她不得不又想到那段灰暗的過往,心裡便沒了精神氣兒。

許久以前她便對蘇沫自嘲過,“瞧瞧咱們兩個倒黴蛋,怎麼混成這麼個熊樣……”那時塗苒已經保研,由於家庭境況卻又不得不放棄。

蘇沫聽了只是苦笑:“我自個兒倒黴也就算了,連帶你也這樣,你以後碰見我就繞道走吧。”

塗苒如同老人般長長嘆了口氣:“還不定是誰遇見誰倒黴呢……”

不過是兩個年輕女孩間的玩笑,沒曾想一語成讖,這會兒似乎都有繞道走的意思了。在周小全見面那會兒有些匆忙,雙方不約而同忘了提交換電話號碼這檔子事,塗苒當時還想著,以後反正常來,總是會見的。而蘇沫呢,若是她真想和自己聯絡,再向周小全詢問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可她那邊也一直沒動靜。對此,塗苒大概也猜到了幾分,如《絕望的主婦》裡所說,“Everyone has a little dirty laundry”,帶有汙穢之物的衣服雖然早已掩人耳目的扔掉,但是忽逢故人,往事哪能輕易拋卻。對於蘇沫的那段往事,這世上再沒有人能比塗苒更加了解。

至少,除了塗苒以外的旁人,看蘇佟兩人的婚姻,一定是件漂亮的新衣。

周小全偶爾打電話來八卦,也是對佟瑞安讚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