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檯上,現在不方便接您的電話。”

她問:“得多久?”

“順利的話五、六個鐘頭,他這兩天已經做了二十個小時的手術……”

塗苒把情況向老太太轉述,老人家嘆道:“真是忙,一站就是好幾個鐘頭,身邊也沒人照顧,回家也沒點吃的,這不累壞人了?”

塗苒嘟噥:“到底我是您孫女還是他是您孫子呢?”

老太太看著她:“我都是為你好。”

電話終是接通,是陸程禹打過來的。塗苒把老太太的意思一說,他立即應承下來,接著就問了句:“你怎麼樣,還好吧?”

塗苒知道他的意思,當著老人的面不好直說,嘴上哼了一句:“沒了,很好。”

“塗苒,你別這樣,”陸程禹在那頭說,“我兩天一夜沒閤眼了,明天早上又是一臺手術,我今晚還想睡個安穩覺。”他的嗓音聽起來很是疲倦,言辭間微微透著懇求的意思。

塗苒心裡一動,心腸已是軟下來,嘴裡答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可不想做儈子手背後的千古罪人。”

那邊的人像是笑了一笑,塗苒又想起件事來,就把蘇沫的情況和他大致說了。陸程禹把雷遠的手機號碼告訴她,又道:“我過會兒和他打聲招呼,你讓你同學直接去找他就行了。”

塗苒幫蘇沫把諮詢律師的事情安排妥當,那邊,蘇沫卻遲遲無法作出決定,似乎這見律師的事情與她而言成了道坎,這腳若是一旦邁出去,就標誌著她不得不正視一直努力迴避的現實。現實情況就是,佟瑞安的心已經離這個家越來越遠。

某天夜裡,佟瑞安快兩點多才到家,滿身酒氣。他進門以後一句話也不說,倒頭就睡。蘇沫不讓他上床,他抱起枕頭跑去沙發裡歪著,跑得還挺快,像是逃離牢獄一般。蘇沫知道他今天為何回家,不免哪話激他,無論多重的話,他都不接茬,惘若未聞。

從晚上十點多,蘇沫就開始打他的手機,他不接,不是關機而是不接電話,一打過去就被人直接掐斷了訊號。蘇沫又厚著臉皮打電話去婆家,說你們家兒子現在常常夜不歸宿了,這麼晚都不回來。公公在那頭聽了很生氣,他是個實在人,一輩子沒做過什麼越軌的事,按部就班的生活,生活對他來說就是一條筆直的線。蘇沫聽出他說話時的聲音都發顫了,心裡也就好受了點。公公說:是我們不對,沒教育好這個兒子,你放心,有我在一天,他不可能丟下這個家,不可能丟下你和孩子不管。

蘇沫聽了,頓時淚流滿面。

佟瑞安人是回家了,卻視她如無物。蘇沫氣不過,跑去沙發跟前對他又打又踢,他也由著她,死了一般躺在那裡。最後蘇沫邊哭邊說:“你現在回來連孩子也不瞧了,她會叫爸爸了,她今天在家裡喊了一天的爸爸。”

佟瑞安睜開眼睛,發了一會兒呆,這才慢慢走到嬰兒床旁,彎腰俯視。孩子正在熟睡,閉起的眼顯得眼瞼很長,臉上的面板白得透明,小嘴抿著,嘴角微微翹起,笑起來像個天使。他伸手去摸女兒的臉,又覺得自己手髒,心一橫,便不去看她,仍是踱回沙發前躺下。

蘇沫問他:“你是不是不想過了,想離婚了?”

他不說話。

蘇沫止了哭,幽幽嘆息:“你究竟愛她到什麼程度呢,你說吧,就當我們現在不是夫妻,是朋友。無論你今晚說了什麼或者你打算怎麼做,我都不會怪你,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我們來談談心。”

半響,佟瑞安也是嘆息:“我沒什麼好說的。”

蘇沫忍著性子:“你很愛她是嗎?”

佟瑞安說:“也不是很愛,就是剛開始的感覺,像十五六歲的男孩兒看到漂亮女孩一樣,心動了,很美好。可是你知道,那並不是什麼愛情。”

蘇沫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