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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起身,穿上浴衣,回頭瞧了眼窗外,陸程禹坐在窗旁的長椅上,指頭點著手機鍵盤,嘴裡咬著紙菸,薄煙飄散,灰燼積了長長一截,橫支著未曾掉落。
她到廚房開啟冰箱,找了點黃油和土司片,抹勻了,用微波爐熱了兩杯牛奶。打了一分多鐘,牛奶尚是溫涼,又重新放進去,她習慣喝稍微燙嘴些的,等到上面飄了層奶皮,這才拿出來。之後,她把這些放進托盤,端去陽臺,擱在外面的圓桌上,自己又拿了片面包趴在欄杆上一邊細嚼一邊看林子那邊的湖,湖水灰濛濛的一片,色彩盡失。
吃完了,轉身又要去拿,看見手機已被人隨手放在窗臺上,陸程禹仰頭靠著椅背,有一下沒一下的吸菸。
他此時很放鬆,或者說是身邊的這位拍檔讓他覺得放鬆,做的時候百分投入,完事了也不會膩著他,糾纏於那些微妙枯燥的問題,諸如“你愛我嗎”、“我是不是你心目中一直想要的那個人”或者“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沒完沒了。
想那些年,雲雨初涉,著實瘋狂了一陣,愛不愛的話往往不過腦子脫口而出,後來漸漸說得少了,那人卻揪著他不放,像是一定要聽了才安心。等他敷衍過去,她又說,男人的話在床上哪能當真。從此以後,他便很少說,甜言蜜語彷彿成了禁忌。那人又道,你愛的不是我,只想隨便找個女人上床罷了。他聽到這樣的話內心一陣驚悸,似乎也有些糊塗。
二十出頭的女孩子,眼裡有淚,瞪著他道:“陸程禹,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累,沒有一點安全感你知不知道……”
他才從發洩荷爾蒙的餘韻裡回過神,驟然就起了脾氣,冷冷的看著她:“去他媽的安全感,以後別在我面前提這三個字。”
她顯然被嚇著了,立時噤聲,坐在床沿上,默默地哭。
他那時一窮二白,窮酸小子,母親突然間病故,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多打一份工籌齊來年的學費,未來迷茫毫無定數,自己也未曾知道,要去哪裡找所謂的“安全感”。他在窗前站了一會兒,稍稍平復了情緒,心下又開始懊惱,終是先低了頭,走過去摸著她的頭髮,好言勸慰。
後來的相處,爭執越來越多,除了上床就只剩爭吵,雙方都疲憊不堪,再見面也沒了其他言語,做‘愛變成一種壓抑的負擔,直到有一天,她說,想分手嗎,我們不適合。
陸程禹緩緩吐出一口菸圈,見塗苒端了杯牛奶遞到跟前,他搖頭,衝她拍了拍自己膝蓋。塗苒走過來坐在他腿上,腦袋擱在他的肩頭,稍稍闔上眼。額角碰到他略微泛青的下頜,她不由仰臉親了一下。隨後他也稍稍低下頭,自然而然的同她接吻,整個過程若即若離,她悄然抬眼,發現他正欣賞著天邊隱隱綽綽的陽光。陽光映著他的眸子,使它們看起來清澈又柔和。
星期天陸程禹上班,是以兩人在度假村待了不到兩日,週六下午就開車往家裡趕。回程的時候,陸程禹讓塗苒開車。她一年前就拿了駕照,但是沒怎麼摸車,一時忘了哪是離合哪是油門,幸而一路偏僻,很少有車輛往來,歪歪扭扭的開出幾步漸漸上了手。鬆了離合,添了油門,攆上前面的大卡車,卡車上滿滿堆著鋼管,管子很長,一端斜在車廂外,隨著車輪的前進起伏晃動。陸程禹讓她超車過去,她反應慢了半拍,快到跟前才開始掄盤子,力氣又小,那些參差不齊的光管幾乎從窗前一擦而過。塗苒暗地裡吁了口氣,偷眼看副駕上的人,陸程禹拽著安全扶手說:“靠邊停車。”
車停下,他下去坐到後座,說,“原想讓你開車上班,誰知道你的技術等級就是馬路殺手,過幾天我給你找個駕校的熟人,你去練兩個月再說。”
塗苒高興道:“我就知道你會讓我開,老公,你對我還是挺好的。”
“我上班近,要不哪輪得到你,”陸程禹說,“先別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