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又是血肉橫飛的手術檯。李初夏很少插話,多數時間只坐在旁邊聽,偶爾提點,這是人家喜宴呢,你們說話避諱點。漸漸,三人也無話可說。

過不久,那什麼親戚又往這桌塞了個人,還是那句話:“坐,不客氣,都是好朋友。”

那人是一年輕女的,長相清秀身段窈窕,她往桌上瞅了一圈,最後去陸程禹旁邊坐下。

自從那女一來,塗苒就覺著許可明顯不對勁,話少,幾乎不說,眼神變得陰鷙,周身散發寒意。

塗苒不覺往旁邊挪了挪。

全都不說話,除了陸程禹和那女的。

陸程禹說:“好久不見啊,沒想到還是回了。”

清秀佳人說:“是啊,想你們了,就回來看看。”

陸程禹說:“其實你可以把們字去掉。”

清秀佳人啟齒輕笑:“這幾年你一點沒變,就是話多了。”

陸程禹笑笑:“你倒是越變越漂亮了。”

雷遠經過這一桌時有些兒懵,雖不想摻和總不能把同學朋友擱一旁不打招呼,磨磨蹭蹭挪過去,就聽見這兩人神神叨叨的對話,心想:這小子厲害,一面當著老婆和舊情人的面讚美其他女人,一面又把醋罈子惹得妒火中燒,令人髮指的唯恐天下不夠亂呀呀呀。

他有些兒扛不住,趕緊叫來新娘子。關穎一瞧,笑道:“哎呀,咱們吃喝玩樂五人組今天算是到齊了。”她反應行事甚為乾脆,替他們互相介紹一番,幾個人又虛情假意的寒暄。隨後新婚夫婦腳底抹油的撤,留下一桌糾結男女。

清秀佳人顯然對塗苒頗為好奇,一面對她微笑招呼,一面對身邊的男人說:“我就知道你會找個頂漂亮的,你還真有福氣。”

陸程禹聽見這話,瞧了那個“頂漂亮的”一眼,不置可否。

塗苒幽悶了,心說,你那是什麼態度什麼眼神兒,就算不覺得我頂漂亮只是一般漂亮,你在別人跟前假意客氣一下會掉塊肉麼?

塗苒也不想搭理他,卻是對清秀佳人好感倍增。

那女子似乎也有意同她攀談,又像放不開似地。

塗苒仔細觀察,直覺里根源就在自己旁邊。帥哥已經很久沒說話,身上寒意漸退,烈火漸旺。

塗苒又往旁邊挪了挪。

滿桌冷清。

好在插諢打科的人哪裡也少不了,正是尷尬的時刻,旁邊幾桌忽然串來幾個人,為首一老者端著酒湊到陸程禹跟前,大聲道:“陸醫生,我敬您酒。謝謝您,那手術做得好啊,您看我現在身體多好。您還記得我吧,我是雷遠他二叔。”

陸程禹起身客套,兩人都隨意抿了一口。老者退下,後面的人跟上,這個說,謝謝您幫我老公做的手術,那個說謝謝您救了我爸一命,陸程禹只得一一客套了,每次都淺呷一口絕不多喝。塗苒見他嘴唇毫無溼意,心說這人真會做樣子,人家誠心誠意的,你好歹喝一點吧。

誰知有人也是同樣的想法。陸程禹好不容易敷衍到最後一位了,那人卻是不好應付,上來就說:“我是雷遠他四叔,謝謝你救了我哥,這杯酒我敬你,你不喝完就是不給我面子,”說罷,把一整杯茅臺往桌上一拍,仰頭幹了自己手裡的,大聲道,“先乾為敬。”

塗苒暗笑,這人也真是胡鬧,你給人敬酒還強迫人給喝光。

陸程禹按著酒杯口,無可奈何滿臉誠摯:“您是雷遠的四叔,我也叫您一聲四叔,叔,我是真的不能喝。”

塗苒心裡嘖嘖嘆道,你怎麼不去拿金馬獎啊?

雷四叔不信,乾脆拖了把椅子擠過來坐,大著嗓門道:“侄兒啊,你一個年輕後生,有什麼不能喝的,我在你這個年紀……”怎麼怎麼地。“今天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怎麼怎麼地。他最後大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