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苒和蘇沫同窗四年,曾經好到無話不談。從蘇沫初見佟瑞安心如小鹿亂撞,到兩人相識相戀,牽手,初吻,甚至第一次的羞澀尷尬,蘇沫總喜歡事無鉅細的向好友和盤托出,那時年少懵懂,常常一同探究嚮往所有神秘的引人遐想的事物。也是在那個時候,聽著蘇沫的訴說,看見她無法隱匿的幸福神色,塗苒相信愛情是這樣純真美好。

直到有一次,蘇沫哭著對她說,自己懷孕了。塗苒跟著慌了神,大二才開始,畢業看似遙遙無期,婚姻更如水裡的月亮,塗苒陪著蘇沫悄悄地去醫院做手術,佟瑞安卻沒來。塗苒當然要問蘇沫,蘇沫沉默了半響才開口:“他臉皮薄,不願意來。”塗苒訝異的看著好友,卻又聽見她說:“其實……他來了,我反倒不自在,別人會怎麼想呢?”

當時,塗苒的心一路下落,難過忐忑之餘不禁脫口而出:“這樣的人,你還替找什麼藉口,不要理他不要再見他。”

年少的愛情總是和痴纏形影難離,結果當然和她的建議相反。

第二次,是大四吃散夥飯的時候,蘇沫把塗苒拉到飯館的角落裡,她說:“他不願意這麼早結婚,他說時機還不成熟,我們都才畢業,至少要等到以後有了事業基礎的時候再考慮這些問題,他不想現在就去見雙方的父母,他讓我去做手術……”

塗苒一時按捺不住脾氣,就要過去找佟瑞安理論,卻被蘇沫死死拽住。然後她們喝了些酒,藉著酒意,兩人哭得稀里嘩啦,塗苒問蘇沫:“你還要給他機會嗎?。”

蘇沫的眼睛哭得腫了,她沉默良久,才說:“我打算回家鄉找工作了。”

手術仍是塗苒陪著一起去的,蘇沫選擇做藥物流產。她在吃藥以後反應劇烈,腹如刀攪,翻江倒海的疼痛,冷汗涔涔,連哭的力氣也沒有,像蝦米一樣弓在病床上瑟瑟發抖。

塗苒束手無策,她還不曾這樣痛恨過一個人,當真是咬牙切齒的痛恨和鄙視,她對蘇沫說:“蘇沫,別忘了你今天的處境,答應我,離開他越快越好。”

之後,蘇沫獨自返回家鄉,眾人各奔前程,塗苒和她也漸漸淡了聯絡。

第三次,便是此刻的偶然重逢。少年人的稜角早已遭受重重磨礪,曾經難以平復的同情和心痛,以及義憤填膺的各樣激烈情緒,已經被太多不能言明的心思所替代,現如今,她只是握著蘇沫的手,平靜的道出一聲“恭喜”。

只是有一件事不曾改變,於塗苒而言,蘇沫眼裡的愛情,堪比鋼絲上的舞蹈,舞者尚未謝幕,旁觀者卻已疲憊厭倦。因為她的心早就被裹上了一層層的世俗現實,再也無法欣賞這樣的純粹和執著。

誰遇見誰倒黴(二)

三月中,這座城市徹底被浸泡在梅雨季節的纏綿和潮溼裡,生活像下不斷線的雨絲一樣了無新意。

塗苒的早孕反應倒是好了許多,胃口漸漸恢復如常,之前聽說過有些準媽媽們一直孕吐到生產,塗苒擔心了一陣子,老是瞎想著自個兒在七個多月以後一副瘦骨嶙峋的奇特形象,渾身上下只剩了腦袋和肚子引人注目。塗苒現在比懷孕前還瘦了三斤多,肚子根本就瞧不出變化。王偉荔說:“放心吧,長胖的日子在後面,特別是最後三個月。”

陸程禹走了將近兩個星期,陸老爺子打電話來讓塗苒週末去家裡吃飯。王偉荔很是高興,對女兒說:“人老了就希望享受點兒孫都在跟前的福氣,記得嘴放乖巧點,和人家把關係搞搞好,你老公以後也會感謝你的。”

塗苒當時便想,陸程禹如果真有這心,哪裡還用得上她。不過就算他不願意,聯絡好雙方的感情也是很有必要的。王偉荔又說:“苒苒,你這回一定要生個兒子,陸家三代單傳,老爺子肯定是稀罕孫子的,要是生個大小子,他家的那些產業,還不都得是你們的。過幾天我找人給你算算,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