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遠問她:“你上班怎麼帶孩子?還送幼兒園?”

蘇沫搖頭:“我媽來了,幫我看著,她才買菜去了。”

隔了半天,雷遠忍不住問:“家裡人知道了?怎麼說?”

蘇沫苦笑:“還能怎麼說,現在是人家不要我,他們就算不同意我離婚,也沒什麼好說的。”

雷遠沒吭聲,抱著孩子徑直往前走,上樓的時候想是略顛簸了些,那孩子就嘔起來,張嘴往他肩頭吐了幾口奶腥味的東西。蘇沫“呀”的叫了一聲,伸手去拍孩子的屁股,忍不住罵她:“討厭死了,老生病,又把叔叔的衣服弄髒了。”

雷遠忙攔住她的手,對小娃娃笑道:“叔叔每次遇見你呢,都得當一次抹布。”小孩嘔得滿臉通紅,腦袋往他脖子上蹭來蹭去,雷遠輕輕拍著她的背:“你還真拿我當抹布了。”

蘇沫趕緊把他讓進屋裡,接過孩子道:“你去洗洗,我給你拿衣服換上。”

雷遠進去浴室,不多時蘇沫將門推開一條縫,塞了件線衫進來。雷遠脫了自己身上的線衫,低頭一看,裡面襯衣上也有,黏糊糊的一片。他趕緊將貼身的這件也脫了,才想起手頭沒有替換的衣服,於是隔著門喊蘇沫,叫了幾聲,外面沒人應,他拉開門探出身子去瞧,正好蘇沫拿了件襯衣過來,兩人險些撞到一起,蘇沫見他打著赤膊,臉上不由一紅,忙扭頭過去,只將衣服塞到他手上。

屋裡開了暖氣,蘇沫給孩子擦臉換衣服。手忙腳亂之後,她身上蒙了一層汗意,這才想起脫下自己的圍巾外套。

雷遠換好衣服出來,蘇沫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大自然的別開臉去。

她只是眉梢略抬或是粉臉微側,他內心異樣的情緒便跟著一節高過一節。像是湖邊的浪拍打灘塗,起風了,浪也高了,何況眼前這個女人害羞而溫柔的模樣,比起年輕小姑娘來,更平添一種無法言明的韻味。

蘇沫站在窗前,取下繞在脖子上的圍巾。她裡面穿了件淺色尖領毛衫,衣服薄而且貼身,烏黑長髮在腦後挽著,這兩樣事物襯著她的脖子修長柔美,膚色白潤。雷遠心裡又是咯噔一下,接連瞅了她數眼,對方似有察覺,微微低下頭來。

雷遠輕咳一聲,這才道:“能不能給個塑膠袋,我好把衣服裝回去。”

蘇沫說:“擱我這兒我來洗吧,洗好了給你送去上班的地方。”

“太麻煩,我拿回去洗算了。”雷遠想了想,“我得走了。”

蘇沫聽他這樣說,也不堅持,轉身去給他找塑膠袋,她記得玄關處放雜物的小櫃子裡收納了一些購物袋,於是走過去拉開櫃門,裡面的小零碎稀里嘩啦的紛紛落下,她忙彎腰一一拾起,雷遠也蹲下來幫忙。地上只剩最後一樣東西的時候,兩人都伸手去撿,指尖輕輕觸到一起,她心裡跳了一下,下一秒鐘,就被人輕輕握住了手。

雷遠抬起頭,看著她,說不上是怎樣一種神情,有點平淡,又有點投入,昏暗中,他的眼神很亮。她忙亂的想抽回手,又被他緊緊一捏。隨後,他抓著她的手,不慌不忙的直起身來,站得離她近了些,又近了些……

蘇沫的視線定格在他泛青的下巴頦上,相較於佟瑞安,這人下巴上的線條更粗獷些,下頜中間一道清秀的美人槽,也就是俗稱的歐米伽型下巴,這使他看上去陽剛氣質十足,又有些莽撞。

他似乎略微低了低頭,她也倉促低下頭去,小心避開,他碰到了她的頭髮,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靜止了。

外面,敲門聲驟然響起,蘇沫心裡萬分緊張,來不及思索,順手就開啟房門。蘇母拎著菜站在門外,有點兒驚訝的看著自家女兒,她的眼光掃過旁邊那個陌生的年輕男人,臉上又多了幾分探究。

蘇沫坑坑巴巴的介紹一通,蘇母對雷遠點頭道:“律師先生,難得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