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寧淵那一番話語,卻讓韓闕心中升起了幾分躁亂。

這非是寧淵言語挑動之能如何了得,而是因為韓闕心中有缺,蘊魔在內。

作為當世法家之首,韓闕向來秉承法家理念修行,以維護法度為己任,剛正不阿,至公無私,對人對己,都沒有絲毫偏薄。

正是因為如此,白玉京才有如今聲名,法度如鐵,猶若雷池,縱是聖人亦不敢逾越半分,韓闕也因此步入大聖之境,法家韓聖之名,威震神州,不遜先祖韓非。

可縱是如此,韓闕也不得不面對,如今這混沌亂世,天下無法的世界,這對於法家修行者來說,是一重跨不去的阻礙,一道越不過的天塹,修為越是高深,影響越是巨大,最終甚至有演變成心魔的可能。

正是因為如此,千年來,韓闕都未曾踏出過白玉京一步,是不願面對這混混濁世,亦是不願面對自己心中魔障,所以才只在這白玉京中,維持白玉京之法度,希望以此化去心魔。

但可惜,心魔心魔,不是逃避便可以化消的,千年來,未出白玉京一步的韓闕,不僅僅沒有半分進境,反而魔障越重,今日更是被寧淵一句話語點破,震動心神,魔障驟起。

不公不正,何來正法無私?

天下混沌,怎不見正法雷霆?

何為法,為何律,只敢懲庶民,不敢罰權貴,這般的法,也能叫法麼?

天道至公,以萬物為芻狗,既不能一視同仁,有何資格帶天立憲,帶天執法?

句句話語,聲聲質問,內心之中的魔障,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加重,直讓韓闕心中焦亂如麻,眸中更是泛起了絲絲血光,隱有入魔之趨勢。

“不能在這般下去了,否則吾之道心……!”

心知不妙,韓闕眼神一凝,當機立斷,不再拖延。

“天地正法俱五刑!”

隨著韓闕一聲厲喝,虛空之中律例法紋閃動,凝現五字,當空而起。

墨!

劓!

臏!

宮!

正是法家上古神通俱五刑!

五字一出,虛空之中律例如雷,凝化成五件刑具,一件接連一件,盡數加諸寧淵之身。

“無法之法,何能掌刑。”

五刑臨身,寧淵卻是發聲一笑,手中青蓮劍歌之上,化出一罈劍酒,也不理會那降下的五刑之具,張口痛飲。

酒香飄散,在這戰場之中顯得分外突兀,佳釀入口,更使得眸中劍意凌冽,那一株青蓮之影隨之丈丈拔高,聲聲劍吟錚鳴之間,劍氣縱橫,盡碎五刑之具。

眼見俱五刑接近無功,韓闕目光一冷,當即一步踏出,冷聲厲喝:“大辟斬!”

厲喝之聲,猶若雷霆,金色律法道紋之中,一口刑罰之刀驟然凝現,向寧淵悍然斬下。

大辟,謂死刑,乃是最重刑罰之一,亦是這法家刑罰神通極招,大辟一出,律法如刀,斬鬼神,誅妖邪,判天下。

只見那一口刑罰之人橫空而出,刀斬虛空,雷霆法度之力加持,縱是神魔見之亦要膽寒。

然而卻見寧淵冷冷一笑,青蓮劍歌錚鳴而起,斬出一道璀璨至極的劍光,悍然迎向那一口刑罰之刃。

“轟!”

下一瞬,雙鋒交錯,震起一聲轟鳴巨響,虛空之中的律例法紋,轟然崩碎大片,混沌之間的青蓮劍影亦是微微一顫,落下一片蓮華。

璀璨劍光,刑罰之刃,於交錯之間斷裂崩碎,寸寸湮滅的華光之中,寧淵身退三步,韓闕軀體一震。

極招對撼,竟又是平分秋色,不見高低。

“這……!”

見此一幕,近乎退出姬瑤宮的諸位道聖強者神色不由一變,滿目驚駭。

“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