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低頭袖手,神色恭謹,沈秀被這一陣壓得風頭全無,胸中恨苦,滿心只想著如何羞辱谷縝,出一口惡氣。

出門之時,夜闌月明,滿河流星,遠遠一盞蓮花燈高懸夜空,尤為奪目。谷縝笑吟吟正要開口,驀地臉色慘變,張大了嘴,再也合不攏來。

沈、姚二人心中大奇,循他目光瞧去,只見沿堤的長街上走來一名挽著竹籃的銀衫少女,秀美絕俗,難描難畫。

沈秀一見這少女,便覺胸口滾燙,心尖兒也發起癢來,若非姚晴在側,定要立馬上前勾搭。卻見那少女走到三丈外,悄然駐足,兩眼直勾勾盯著這方,那神色既似傷心,又似絕望。

沈秀轉頭一瞧,見那目光正落在谷縝身上,心頭一沉,慾念頓滅,妒意陡生,忽見谷縝吐了一口氣,笑嘻嘻地道:〃妙妙,真巧,你也來出恭麼?〃

施妙妙聞言一愣,繼而臉漲通紅,啐道:〃胡說八道,出什麼呀,什麼恭呀?〃谷縝驚異道:〃你既不出恭,來做什麼?〃

施妙妙恨怒欲狂,喝道:〃我正要問你,你來做什麼?〃

〃說來話長。〃谷縝嘆道,〃適才我走在街上,忽然內急。你想,我這等斯文人,總不能當街胡來吧,故而瞧見這房子,便一頭撞將進去,出恭半晌,這陣子才出來呢。〃

施妙妙聽他口口聲聲內急出恭,說得羞人答答的,叫人難以開口細問,紅臉半晌,又問道:〃這裡大街小巷的,都不乾淨,你不在別的街上走,幹麼來這裡走呢?〃

谷縝心中叫苦,想這丫頭平日嬌憨老實,怎地一遇上這等事,卻是智比諸葛,計壓張良,但他素有急智,介面便道:〃怎麼不乾淨了?我一心走路,卻不知東西……〃說罷左顧右盼,忽地咦了一聲,失聲道,〃這裡莫不是煙花之地?該死該死,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他做唱俱佳,倒叫施妙妙真假難辨,怒色轉薄。沈秀忽地一聲輕笑,插嘴道:〃姑娘千萬莫上谷老弟的當,他是這裡的熟客,別說這萃雲樓,就是這條秦淮河,上至鴇兒,下至龜奴,沒有不認得他的……〃

谷縝又驚又怒,眼瞧著施妙妙臉色發白,秀目若有火光迸出,頓時心叫不好。焦慮間,忽見施妙妙恨恨瞪著沈秀,喝道:〃瞧你廝油頭粉面的,也不是什麼好人。谷縝以前好好的,都是你們這些狐朋狗黨教壞了。〃沈秀被這一罵,莫名其妙。谷縝卻暗叫:〃乖妙妙,罵得好。〃

施妙妙目光一轉,又見姚晴豔妝盛服,便將她當成了風塵女子,冷哼道:〃還有你這賤貨,不知廉恥,就知道勾引男人。〃

姚晴臉一沉,揚聲道:〃你罵誰?〃施妙妙不料這〃賤人〃膽敢頂撞,更覺氣惱,喝道:〃罵你又怎的,我還要殺你呢。〃說著指間多了一枚小銀鯉。

谷縝急叫道:〃當心……〃話音未落,施妙妙玉手倏揚,空中星星點點,下了一陣銀雨也似。

〃千鱗〃一出,鋪天蓋地,對面三人躲避不及,紛紛失色。

忽然間,一道人影從旁掠至,雙手一輪,滿天銀光倏爾消失。

谷縝虛驚一場,定眼望去,自背影認出來人正是陸漸,卻見他雙手一分,指間精芒閃動,驀地十指撒開,銀鱗叮叮噹噹落了一地。

除了谷縝,在場之人無不吃驚,施妙妙更沒料到,竟有人以空手接下〃千鱗〃,心一沉,又扣住三枚銀鯉,咬著嘴唇,氣呼呼盯著陸漸。

陸漸一心讓谷縝追求姚晴,是故谷縝讓他來此,他也不肯同行,只是暗中尾隨,直待施妙妙出手,才被迫現身。但他的〃補天劫手〃尚未大成,接下一枚銀鯉已自勉強,遑論對付三枚銀鯉;谷縝卻知施妙妙脾氣固執,此番因為惱恨自己,遷怒眾人,倉促間平復她心中殺機,難之又難,正自發愁,忽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