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王朝恐怕就要毀了。”風宛如鋒利冰冷的刀子穿入衣襟、切割著他的身體,眉目冷峻的男子低下頭去,喃喃說了一句。眼前又浮現出日間早朝時、自己彈劾曹太師的奏摺被承光帝扔到地上的情形——

“查無實據”。高高在上的帝君冷冷扔下一句話,再也不聽他的上奏。曹太師看著年輕的御使,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趁機出列請求承光帝降罪於誣告者。牽一髮而動全身,這邊御使臺和朝中一些同僚為也出列為他辯護,雙方在朝堂上針鋒相對。然而此時,坐在最高位的承光帝卻只是袖袍一拂:“接下來有什麼事,諸位大臣和藩王們磋商就是。”於是,帶著宿醉未醒的神色,扶著宮女退朝。

朝堂上一下子安靜下來。曹太師看了看一邊六位藩王中青王似笑非笑的臉,也吞了一口氣——畢竟彈劾者是青王的侄女婿,若是在朝廷上非要把夏語冰往死裡整,無異於要和青王撕破臉了。看來,還是得暗中解決掉這個老是找自己麻煩的章臺御使才行——可恨前面派出那些人都是膿包,居然連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都奈何不了。

聽到帝君的吩咐、作為章臺御使的夏語冰心裡微微定了定,知道承光帝其實並不是昏庸到了毫無察覺的地步,只是有心無力,乾脆沉溺於享樂,消極對待朝政。

整個夢華王朝三百年來弊端重重,六位藩王鉤心鬥角、朝中文官結黨營私,而因為承光帝長年無子、儲君之位懸空,導致作為太子太傅的大司命對王朝影響力的衰減,失去了歷朝大司命應有的地位。趁著這個空檔、三朝元老曹訓行聯合了朝野大部分力量,以太師的身份統領尚書令、侍中、中書令三省長官,權勢熏天,將整個帝都伽藍城、甚至整個王朝置於他的支配之下,賣官鬻爵、欺上瞞下,民間一片怨聲載道。

朝廷中,大部分官員也已經附於太師門下,沆瀣一氣。然而本朝有律,太師和由太師推薦任用的官吏不得為御使臺御使,以避免太師與負責彈劾的御使勾結為禍。這個條例雖然不能避免曹訓行往御使臺裡安插親信,但畢竟不敢明目張膽地排擠異類,因此他這個非太師府入幕之賓的章臺御使,仍能控制御史臺,並多年來堅持以此一次次彈劾太師。

只是如今積重難返,以他一人之力、自保都難,扳倒曹太師又談何容易……長長嘆息,將濁氣從胸臆中吐盡,他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的手指居然在窗欞上、抓出五道深深刻痕來。

阿湮,阿湮。當年我放棄了一切,信誓旦旦地對著你說:要蕩盡這天地間奸佞之氣、還天下人一個朗朗乾坤——想不到如今、竟依然力不從心。

冷雨還在下,無聲無息,落到窗外尚未融化的積雪上。

年輕的章臺御使憑窗看出去,外面的夜色是潑墨一般的濃,將所有罪惡和齷齪都掩藏。忽然間彷彿有風吹來,簷下鐵馬響了一聲,似乎看到外面有電光一閃——然而,等定睛看時才發現那不過是錯覺。夜幕黑沉如鐵,雨不做聲的下著,潮溼寒冷,讓人無法喘息。

那個瞬間,他多麼希望這些霏霏淫雨轉瞬化為狂風暴雨,掃蕩這帝都的一切角落,讓雪亮的閃電劈下來、劃開這冰冷如鐵的伽藍城,將所有散發著腐敗氣息的東西一把火燃盡!

簷下風燈飄飄轉轉,鐵馬叮噹,雨如同斷線的珠子從屋簷上落下來。

“哎呀,語冰,怎麼開著窗子?小心著了寒氣。”忽然間,身後傳來妻子詫異的話語。青璃放下茶盞,連忙拿了一件一抖珠的玄色長衣,給他披到肩上:“雪雨交加的,你要小心身子。快關上窗子吧。”

衣飾華麗的貴族女子上前,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想去關上那扇窗。

“別關!”夏語冰看也沒有看她,伸出手截住了她,蹙眉,語氣冷淡,“和你說過了,我在書房裡的時候、不要隨便進來打擾。”

“可是……”被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