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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的,卻透出掩不住的冷氣。
幽凰本是隨口說笑,然而不自禁地被瞬間撲面湧來的殺氣凍住,手一鬆、偶人咔噠一聲掉落在地,齜牙咧嘴。
藍髮如同水一樣垂落,掩住蘇摩的臉。他將手從火中抽出——那樣蒼白秀氣的手在火舌的舔舐之下已經黑如焦炭。然而只是轉瞬之間被燒焦的面板就起了變化,立刻恢復到和未燒傷時一摸一樣。除了那樣真實的痛楚,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生之意義在於他,難道也是如此?
絕望和狂亂那一瞬間彷彿瘋了一樣在心底蔓延起來。
一切開始於結束之後……可難道他就要這樣過完這一生?
幽凰訥訥地本想說什麼,然而看到傀儡師在火裡燒著的雙手和忽然間開始莫名其妙冷笑的表情,禁不住再度脫口低呼一聲,撿起偶人緊緊抱在胸口,攏起翅膀裹緊了身體。
“去九嶷……對,去九嶷。”失控的冷笑終於停歇,蘇摩空茫的眼睛抬了起來,望向暗夜中唯一一點跳躍的光,喃喃,“要去九嶷……還有要做的事情。還要去九嶷。”
如果一切都已無可盡力,至少還有一件事可以擺在面前需要完成。
不要再去想這條路的終點到底在何處——只要看到前面還有一站,也便足夠讓人走下去了。最怕的是連面前那個驛站都會看不見。
看著自顧自失笑說話的傀儡師,幽凰倒抽一口冷氣,暗自搖搖頭。
到底在想什麼……這個鮫人,到底想著什麼呢?有著所有生靈都嫉妒的美貌和力量,卻那樣陰鬱和反覆無常。早知道如此這樣折騰人,是不是一早就該和同伴們一起飛去空寂之山參加集會?羅羅他們……如今已經從西方盡頭穿越廣漠返回了吧?一定還在抱怨作為首領的她扔下大家不管、鬼迷心竅地跟著一個鮫人跑了。
巨大的黑色翅膀下,有著女童面容的鳥靈抬起頭、穿過密林的枝葉看著西方盡頭的天空,怔怔出神。
※※※
西方的天空也已經全黑了。
古墓最深處的一角是寬闊的石階,一級級通向石砌的水池。十丈深的豎井將沙漠地底的泉脈引入古墓。泉水衝去了一身的風沙,他解開束髮帶子,讓滿是塵沙的頭髮浸入水中。雖說身為軍團戰士、對於在雲荒任何地域生活都有很強的適應性,然而向來軍容整齊的少將畢竟很難忍受自己風塵滿面衣衫襤褸的樣子。
水聲中雲煥聽到古墓外面有牧民的歌聲朗朗響起——已經開始了麼?手一震,他立刻擰乾頭髮,抬臂撐住水池邊緣跳了出來,輕捷如豹。
“湘。”他開口,吩咐一邊侍立的鮫人傀儡,“衣服。”
鮫人少女面無表情地將他脫下的戎裝遞過來。
“不是這個。”雲煥嘆了口氣,不滿地看了一眼傀儡——畢竟是傀儡,很多事如果不是他親口說一遍、她根本聽不進去。他自顧自探身拿起那一套白色的長袍,披在身上——那是師傅給他找出來的袍子,大漠上牧民穿的籠統一口鐘的樣式,也不知是師傅多久前出古墓行走砂之國時穿過。
畢竟,這樣一身徵天軍團的戎裝、是不能出去見當地牧民的。
想到這裡的時候,少將雪亮的眼睛微微暗了一下,心頭不知是什麼滋味。然而手卻是片刻不停,將袍子穿了上去,一邊招呼湘過來幫他繫上帶子。忽然間感覺左肩一痛,雲煥詫異地用右手握住左肩,發現那裡微微滲出血來——怎麼回事?
鮫人傀儡還在依循他的吩咐、將長袍覆蓋上年輕矯健的身軀,雲煥卻站在那裡發呆。
這個傷……怎麼還會復發?都已經一個多月了,早該完全痊癒,居然又裂開了?他握著傷口出神,忽然覺得手腕上也有細微的刺痛,低頭看時、才發現剛穿上去的白袍上有好幾處滲出斑斑血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