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到門口,穆清便被英華火急火燎地拉出帳門,大帳門口有人戍守,她四下環顧了一圈,擇了一處避開人的,拉著穆清一言不發地往那邊大步走去。

“阿姊……”方才還焦灼急躁的,話到了口邊卻又遲疑起來,“二郎病成這般模樣,還要迎戰薛舉麼?便要戰,怎不召集玄甲軍和我的驍騎……”

她話未完,穆清已遭了五雷轟頂般,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偏頭看著她,“你是說,營中正在集兵?此刻?”

“適才劉公在大營那頭列隊集兵,大約有半營之眾,有人路過時瞧見來告知我,原當要作薄戰操習,也未放心上,不想又有人來說劉公正命人搬開一角防禦,儼然是要出兵的陣勢。”

秦王頒令時英華未在帳中,不曾知道已下了嚴防死守的令,只覺劉文靜領兵出戰甚是蹊蹺,故跑來找穆清問個清楚。

穆清腦中發懵,暗道,糟了。早上在大帳劉文靜便主張出戰,李世民下來嚴令不許出營,他竟敢公然違令,集結了一半的兵力貿然出戰。難道與屈突通一戰令他自負滿溢,求功心切了不成。李世民正在臥榻上燒的神智迷亂,何處去尋能遏制了他的人。

“他們在何處列隊?”穆清急忙問道。

英華指了指營地北邊,“應是那邊。”

穆清略一沉思,匆忙道:“我先去看過,你快去帳中將你姊夫喚醒,快些。”

英華應聲回頭便跑,穆清踮腳向北邊張望幾眼,大帳靠著南邊,離北邊有一段距離,若要跑著去,以她的體格,怕是跑不到一半便要喘息嘔血。大帳門邊有幾名守軍,穆清邊向他們走去邊催道:“快替我牽一匹馬來,越快越好。”

守衛的親兵見是她要馬,又是這樣的迫擊,去馬欄中拉馬過來要耽誤不少功夫,索性便將白蹄烏牽來予她。

穆清從未騎過白蹄烏,那馬亦是認生,先是犟頭倔腦地左右擺晃了一陣,穆清只得緊緊地拉住韁繩,雙腿使力夾著馬肚,呵斥道:“好生走著,莫誤了事!”

白蹄烏掙扭了一回,終是歪歪斜斜地一路小跑了出去。穆清緊抓著韁繩,連催了兩聲,向北疾馳而去。

馳了一會子,便能望見營地北邊的烏壓壓的一片人頭,正向營外快速移動。她心下一沉,登時焦躁鬱火自胸膛升騰起,只覺口乾舌燥。

隊陣的一側,幾匹馬來回跑動,幾名郎將揮鞭吆喝著催動兵士們。穆清從人群中一眼認出了鬚髮花白的劉文靜,向他揮手高呼,“劉公且駐。”

劉文靜在馬上回過頭,初見一名胡服女子策著白蹄烏奔來,又因穆清同英華兩人粗略看去極像,只當是秦王遣了英華來攔,並不敢太過放肆,舉手示意命隊伍停下。

待馳近了方才看清並非英華,卻是穆清。於是他又一揮手,令郎將們加速領兵出營。

“劉公這是要作甚麼?”白蹄烏奔至劉文靜跟前,穆清帶住韁繩,一面盡力穩住急喘,一面懇切道:“劉公是忘了今早二郎的嚴令了麼?怎的此時要出營迎戰?”

劉文靜肅板起臉,“七娘隨軍原只為領路,現既不必引路,便好生在帳中待著,莫出來亂逛。”隊伍幾近出了營,劉文靜說著撥轉馬頭便要走。

穆清急道:“劉公三思。”

劉文靜卻只當未聽見,根本無意停下。她心頭鬱火燃得愈發熾烈,抖開韁繩策動白蹄烏,直直衝上前,以身攔擋在劉文靜的馬前。

劉文靜所料未及,來不及勒帶住坐騎,但他的馬面對傲氣霸道的白蹄烏忽然向後退去,差點將他甩下馬背。“軍機要事,豈容你一介婦人左右!還不快退開去!”劉文靜的惱怒再壓制不住,順帶將晨間與杜如晦爭議時生出的怒氣一併發作了,指著穆清喝道:“你雖替二郎謀劃過一二,卻莫忘了自己是何身份,我敬讓你兩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