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館,除了強金閣上不去之外,她幾乎將白家裡裡外外都打量了個遍,“白家是富庶的,家裡隨便什麼傢俱拿出一樣來都需幾百兩銀子,父親如果真的要重修強金閣,又怎麼會籌不出三百萬兩銀子?何必巴巴地要將親兒子去討好相爺?如果你將女兒拿去作為置換利益的籌碼,阿暖尚能夠理解,可是哥哥……阿暖真心想不明白,父親你怎麼做得出來?”

白玉書的笑容如天上一縷薄雲被春風吹走,他從地上站起身子,沉色看著女兒,良久終於道:“首先,白家雖然不沒落,卻也已經外強中乾,不是阿暖以為的那般富庶。莊子的收成不好,每年用於收購好書和維護與藏本的花費已讓白家入不敷出。巴結丞相大人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攀龍附鳳不是父親的本意,更不是父親的作風,但父親身為一家之主,必須確保妻子兒女生活優渥,至於阿暖說的隨便搬出一張傢俱都能換個幾百兩銀子,這是假若巴結相爺失敗之後,父親才會採用的方法。退而求其次,可是父親不能不嘗試著進一步就選擇退了……”

白玉書背過身子,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山坡,山坡上山茶正開得如雪一樣晶瑩。他的聲音也顯得縹緲:“至於你哥哥,父親從未料到相爺有非同一般的癖好。就算是惠澤大師也沒有料到。父親不過是想著用你哥哥的琴藝去籠絡相爺,因為聽聞惠澤大師說,相爺好琴……如若父親知道相爺有斷袖之癖,父親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哥哥以身犯險。至於阿暖你,父親愛你和愛你哥哥的心是一樣的,父親決不會將你作為置換任何利益的籌碼,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

白玉書回過身,坦蕩蕩地看著女兒。

白雲暖只覺身子有些站立不穩,心裡也七上八下,若有許多隻吊桶在心湖沉沉浮浮。

看著父親雪亮堅定的眸子,她在心裡自嘲地笑:絕不會?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麼?為什麼前世你會呢?為什麼前世因為十萬兩銀子你就賣了我,賣了女兒一生的幸福啊!我帶著那樣悲憤痛苦的回憶重生,不應該好好地恨你麼?為什麼這一世你會說出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我連恨你的機會都不給?

一股憂憤在白雲暖心口盤旋不去,她只覺喉嚨口火辣辣的,幾乎要噴出血來。

這時,白玉書唇角向上揚起,凝肅的面容綻放一個如花的笑容,輕鬆道:“現在輪到父親問你了,阿暖,你一個閨閣少女怎麼會知道相爺有那……癖好?還幫你哥哥避過了這一劫的?”

白雲暖瞪大了眼睛,連忙收拾了凌亂的心緒,眼下可沒有時間去怨天尤人胡思亂想,要找個什麼樣的理由才能搪塞住父親呢?

第二十九章 踏春

父親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閨房,白雲暖又羞又冏,雖然在父親眼中,自己還是個未及笄的女娃,可是自己這乳臭未乾的身軀包裹著的畢竟是個已成熟的為人妻母的靈魂。

“心硯!”白雲暖正要喚進心硯來,白玉書道:“是父親打發丫鬟們下去了,聽你母親說你最近一直嗜睡,是身子不舒服嗎?怎麼不請個郎中來瞧瞧?”

白玉書和顏悅色的,白雲暖竟有些不適,她侷促一笑道:“春困秋乏,不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嗎?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父親不用擔心阿暖。”

白玉書從屏風衣架上取下一件淡綠綢緞披風,遞給白雲暖,“既然這樣,那就隨父親踏春去吧!”

白雲暖不由愣住。

二月仲春,日中星鳥,山花爛漫。

白振軒堵在聽雨軒通往梅香塢的東角園門口,笑看著迎面走來的白雲暖。

她身著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上衣,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外罩一件嫩綠新柳綢緞披風,梳著雙鬟髻,髮髻上簪著小指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閃爍著。白雲暖身後跟著心硯和綠蘿、紅玉,主僕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