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依偎著,除了呼吸,一動不動,彷彿這樣就可以把危險隔離在外。

在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時候,只有他們是彼此熟悉的,這是僅剩下的一點安心。

溫成庚覺得過了好久,久到他以為自己昏過去了,但其實只是一會兒。

爭鬥漸消,沒有亂箭再落下來,良蒙悶哼一聲,放開了他,歪倒在一邊。

溫成庚渾身無力,那種石頭上的毒素已經侵入肺腑,傷口發炎得很厲害,他四下裡掃視了一圈,光線昏暗,只能隱約看到個輪廓。

“你沒事吧?”

這已經成了他們這兩天互相問候最多的話。

良蒙嘆口氣,“還成,腰上被紮了個小窟窿。”

溫成庚先是鬆口氣,聽到後半句心又猛地提起來了,“你中箭了!嚴不嚴重?能不能動?”

良蒙咬牙,“應該沒毒,只是有點疼,扎的不深,拔箭止血就好了。”

但是荒郊野外的,沒有傷藥,傷口很容易發炎,溫成庚也知道這點,要是良蒙不能動,他的毒一直解不了的話,根本沒人能去採藥來處理傷口。

溫成庚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是好,要是有光,就可以看到他眼眶通紅。

“撲簌——”

土坑邊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很高,但沒有殺氣。

“爾等何人?”

是那個大祭司。

溫成庚連忙道:“我們不是壞人,他受了傷,你幫幫忙吧。”

大祭司輕輕一躍就下到坑底,彷彿足不沾地一般。他俯身檢視了看良蒙,道:“無礙。”

溫成庚總算順口氣。

大祭司走到他身邊,伸手把脈,道:“夭寒,不重。”

這是說他中毒不深嗎?溫成庚剛想說謝謝,又聽他道:“爾等應是誤入吾族陷阱,便隨吾回族醫治罷。”

敢情是被你們坑的!

溫成庚一口氣堵住,昏沉了過去,不省人事。

海風微醺,徐徐吹拂進視窗,風鈴轉動,發出鳴金般的脆響。

木床上睡著的人指尖動了動。

良蒙再睜開眼睛時,渾身跟被馬車碾過一樣痠痛。

前兩天體力消耗太多,一放鬆就累得不行。

“你醒了?”

溫成庚走過來,良蒙才後知後覺,這人原來一直坐在旁邊。

“你沒事兒了?”他打量一番,蹙眉,有點不樂意,“怎麼看起來比我精神還好。”

溫成庚彎彎嘴角,伸手探他額頭,“嗯,沒燒,看來他們的藥很有效。”

良蒙撐著坐起身,環顧一圈,“這是哪?”

淺色的厚木地板,牆面光滑,圍成一個弧度,這竟然是個圓形的房間,並且四面都開著窗,窗簾看起來是用藤草編織,十分柔韌輕薄,透著股青草香氣,直直地垂到地上。

低矮的圓桌,木頭做的,靠牆的櫃子,木頭做的,兩扇對開的雕紋門,木頭做的,床,木頭做的……就算是歸然也沒有像這樣全用木頭的。

溫成庚道:“你可以往上看。”

良蒙往上一看,“……”

溫成庚看他吃驚的神色,淡淡笑道:“這裡是那個大祭司的族落,他為我們安排的房間。”

“住在樹裡?”良蒙感覺面前的一切太不真實了,“這麼久沒被歸然發現!?”

“不,這裡是風岐。”

一個男人推門進來,笑道:“我們不屬於歸然,不屬於羌涼。”他微微欠身行禮,又道,“我聽到你們說話,應該是沒事了,隨我去見大祭司吧?”

兩人相看一眼,點點頭跟上去。

一出門,他們就被驚呆了。

放眼望去,全是擎天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