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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面上冷意一閃,嘿嘿道:“告訴你無妨——只為近來,袁老大鬧得實在太不象話了。蘇淅閩贛、兩湖二廣,川南黔北,到處羅網密張。東南半壁,幾乎已盡入他的掌握了。秦丞相看不慣他的張狂,所以要招幾個江湖人士來用用。”
易杯酒淡淡道:“所以你們江南文家就聞風而動?”
那人“嘿”然一笑,不置可否。頓了下,只聽文家那人道:“秦丞相所問那句話,你倒底答是不答應?”
易杯酒低頭喝茶,似沒聽見。
那人臉上已有要爆發的神色,卻還是勉強按捺道:“你答不答應?”
易斂依舊不理,良久才抬眼淡淡道:“他配嗎?”
他此言一出,雖聲音很輕,卻似重重落入堂中,砸得眾人耳膜生疼。堂上人齊齊把雙眼盯到他身上。要知眾人雖在江湖,卻幾乎沒誰肯跟秦檜公然作對的。秦相之勢力,當時真是權傾朝野,一向要殺要剮,予取予求。眾人雖在江湖,對他也極為忌憚。連沈放這等名門望族,耿蒼懷那等江湖奇俠,都被他迫得遠避於野,怕是很少有人會反問他一句:“他配嗎?”
文家那三人騰地站起,但為首之人勉強壓著火氣,道:“秦丞相還說:如果他不肯投入我門下,那是他的傲氣。問問他:合作如何?”
易杯酒形容淡澹,這回答得更乾脆簡斷:“不!”
文家三人面上綠氣就一盛。以江南文家的家世聲威,秦丞相待之都未象對從未會面的易杯酒這麼客氣。——見到秦檜這麼重視淮上,文家中人早已是忿恨於心。他們很擔心易杯酒答應合作,所以一直出言不遜。但又很難想象,以秦檜之勢,優言相招,會有人不答應。
但易杯酒的不答應卻更讓他們氣忿——我已皆醉,你何獨醒?我已同濁,你何獨清?——這一種心理的反激更大。只聽那人道:“好!好膽色!只是秦丞相說:我已放了十七萬兩銀子給他們,如果想要,還有更多。我只要他一句話,答應則兩利,他要不認為是兩利……”
他雙目環視一下場內,冷聲道:
“……也該知道:兩害相權取其輕!”
易斂卻不知何時拿起隨身琴囊,橫置於桌,慨聲道:“十七萬兩何重!我身何輕?”
看著他的神色,沈放心中不覺就一動,不知怎麼想起一句古詩:
“萬古雲霄一羽毛”!
他從見易斂以來,一直波折不斷。世事紛擾,其中之人情變幻,銀錢賒欠、家門爭鬥,都是世上最惱人、最煩人、最磨人的事物。但是易杯酒一頭頭理來,如此紛繁事物,到他手中,似總是會清晰起來,有那麼點頭緒。雖依舊亂,但總能看出可解之道。沈放一生所見諳於世故,善於處變的人多了,但其人往往易通達於此、也就纏陷於此——而易杯酒,他這猛一抬頭望見時,只見他塵磨經過、紛擾經過;權、名、聲、色,威、逼、利、害;種種經過,神色間也依然只是——萬古雲霄一羽毛。如他所說:十七萬兩何重!我身何輕?
卻聽堂上有個老者“吭”了一聲。他這一聲低沉有力,似就響在每個人的耳側。文家那三人已微微變色,他們側目望去,只見西首角落裡坐著一個鬚眉花白的老人。
他一直沒說話,眾人也就把他忽視了。這時忽然一“吭”,只一聲就露出了他的氣度。只聽那老人道:“他,你可害不得。”
眾人看向那老人,只見他穿一件暗黃長衫,料子質地非常好,象是養尊處優的一類人。一雙壽眉下一雙眼卻極沉靜。獅子鼻,闊口,國字臉,整個人、整張臉看上去都氣派極大。本來他不出聲,這屋裡看上去最有力的該是遺像裡繪的瞿百齡,雖只工匠之筆,但已能見出斯人氣勢。但他這一開口,眾人驚覺到他的存在,才覺他的氣度似更在死去的瞿百齡之上。只聽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