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前,似就騰起了一抹紅色。那紅色來自時時藏在她懷中的一個書著自己生辰的八字庚帖。這帖子一月前還在她採石磯的田莊、祠堂的祖先靈位前供著。供了這麼多年了,是她叫水荇兒父女專程給她送來的。

那懷裡的帖子就似一束小小火苗燙著她的心。象是這慘澹江湖中少有的一點喜意,也是一個女子切切念念可能不為男子們所在意的一點痴願。

她是個聰明的女子,這事不願對人提。心知若傳聞出去,波折必多。她不想說。但——她那渴盼的交帖一拜,渴盼的一段紅底金字的愛,會如願以償嗎?會不再橫生波折嗎?

這時殿外忽有人聲,蕭如輕輕一皺眉,嘆了口氣。

米儼一愣,要出門去看。

蕭如嘆道:“不用了。”

米儼站住,蕭如道:“不是別人,都是江船九姓中的人,你見了只怕不好。沒想他們竟還記著這個日子。他們,又是為我而來的。”

說到這兒,她的頰上露出了一絲皺紋與苦澀。只聽她對水荇淡淡道:“小荇兒,你出去看看,是誰在外面唱那一曲。看他們可有空,我想一見。”

殘章二思往日

廟外廣場裡,小英子方方唱罷。正要復唱一遍,可上闕未完,人群忽然亂了起來。一個破破的嗓子道:“是了,頭兒,就是這兒了。好象這就是你要聽的那個曲子。”

條凳上那個戴斗笠的漢子就一揚眉。人群已被衝開,那破眾而來的兩人甚是衝撞無禮,一圈人不由人人皺眉。只見那兩人一個是個麻臉漢子,穿著打扮甚是無賴;另一人下頷尖削,凹眼勾鼻,長得也比那麻皮漢子好不到哪兒去。那個一臉麻皮的漢子如入無人之境,一臉諂媚地衝那瘦高的人道:“孫老大,您說的要找的這些天到處唱這曲子的小姑娘就在這兒了。”

有當地認識那個‘孫老大’的人已不由輕輕一聲驚呼——原來那麻皮漢子口中的“孫老大”並不是別人,卻是“老龍堂”在順風古渡這兒開堂立舵的一個舵主,名頭響噹噹的一個黑道人物,號稱‘險道神’的孫儉。“

老龍堂”在長江之上大有聲威,做的是航運生意,等閒百姓沒誰敢輕易開罪他們。他們的堂主就是當年反出‘江船九姓’自立一派的錢姓一門的當家人、錢老龍錢綱。

那孫老大雖然面目陰沉,語聲倒還覺靜:“你確定?”

那麻皮漢子諂笑道:“我麻三有多大膽子,不打聽清楚了敢在你老人家面前弄鬼?”

那孫老大就把一小塊碎銀子塞在那麻三手中,臉卻衝那著瞎老頭祖孫道:“你兩老小的生意來了,我家老龍頭特意點了,想聽聽你們這曲子。你們跟我走吧。”

小姑娘就有些驚慌。她爺爺卻不愧是當年在“八字軍”中闖蕩過的角色,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孫老大見兩人還沒動,便粗聲道:“怎麼?還等我幫你們收拾傢伙?”

瞎老頭兒吸了口氣,口裡嘆道:“馬來就來了。”

一時祖孫兩人隨了那孫老大向不遠處的一處酒肆行去。

那酒肆開臉向街,極為簡陋,只有條凳木桌。外面這麼熱鬧,奇的是酒肆中倒沒有什麼人。也是,有孫老大吩咐過了,這酒肆裡還有什麼閉雜人等敢多呆一刻?

只見左首一桌上空空落落,只坐了一個五十開外的老頭兒。那老頭兒頭上光光,滿面鏽紅,竟是個禿子。看他裝扮似是普通百姓,但一身氣度卻極大方,一望已非常人。瞎老頭和他孫女蹭了進去,那孫老大到了那老頭面前卻似全沒了威勢,低聲稟道:“老龍頭,人我給您帶來了。”

那老頭兒雙眼就向這祖孫二人身上一掃。瞎老頭眼瞎,看不見,但象也能感受到他這刀子般的一掃般,身上一顫。

座上那老者笑道:“好、好!原來是祖孫兩個。小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