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熱鬧嗎?彆著急,那還只是開始。從今天起,這江南六省的熱鬧才算真正上演,只怕要夠你看、夠你瞧的了。”

他們兩人都坐在靠水的角落,加之打扮尋常,一副本鄉本土的模樣,所以也就沒誰對他們兩個注意。

那些人相互之間似乎也認識,但彼此之間都繃著,沒有人肯先說話。一時之間,只聽得除於寡婦忙著收拾魚的砧板聲,熗鍋聲外,再無聲息。魚不會喊,否則,它不為了疼,也會為這難言的寂靜而大叫的。有的人也怪,就瞪著眼瞧著那些魚在於寡婦手下拚命地張嘴,寧可用這消遣,也不肯開口打破沉悶。

那旭兒忍不住“嗤”地一聲低聲笑道:“哪兒來了這一群泥菩薩?”

他一語未完,就見他叔爺先是眉毛一跳,然後耳朵也一跳,然後才聽得遠遠有個豪蕩沛然的聲音傳了過來:“是哪位相召,約我耿某到此一會的?”

這聲音發處分明距這裡還有兩三里之路,但其響如鍾、其音如磬,聚若有形、散如無物,奔龍走馬般地直投入眾人耳朵口才炸開。

那旭兒也是個識貨的人,口裡一聲輕呼:“哇,塊磊真氣!連這樣高手都來了,今兒可真熱鬧了。”

他叔爺衝他讚許一笑。水榭內外,人人不由都是一驚,都想不出這耿某是誰?卻無一人答話。

叫旭兒的那少年朝南頭望去,只見一個人影正一縱一縱地轉眼逼近。那來人身材甚是壯偉,腰間卻鼓鼓囊囊,不知是什麼累贅。走近才看出他肋下還挾了個小童。他們轉眼已到了水榭之外一射之地。那漢子停下身形,並不急著進來,卻把一雙銳目向水榭中掃來。人人只覺自己毛孔都被他看得一炸,然後那漢子才頓了一頓又開口道:“是哪位相召,約我耿某到此一會的?”

他似乎不擅長說話,第二次開口還是這一句話。水榭中還是無人答話。靜了靜,店外才有一個老者站起,呵呵笑道:“小老兒還道是哪個耿某,原來是耿蒼懷耿大俠,難得難得,您也在邀約之列嗎?”

耿蒼懷望向他,卻似認得。想了想,才憶起這人是江西鷹潭五指門的長老何寓。五指門以指爪之功見稱,所以那何寓的手上指間厚繭累累,也是憑這一點耿蒼懷才把他憶起的。他不由微微皺眉道:“怎麼,是何長老傳柬相邀的嗎?”

那何寓似是個通達老者,含笑道:“小老兒哪有那麼大的面子。我們老哥兒倆也是應邀而來,主人至今還未露面呢。”

耿巷懷一眼掃去,見沙灘上還有一個禿頂老者,衣著與何寓差不多,正衝自己點頭微笑,知道他大概就是江西五指門的另一位長老何求了。這兩個老人在江湖上口碑不惡,耿巷懷心內稍安。他為人謹慎,至此才一握小六兒的手,說:“六兒,咱們進去。”

那小六兒這幾天大概又得他治療,人已大大精神活潑起來。他似極信賴他耿伯伯,一隻小手緊緊抓住耿蒼懷大手,一雙眼珠卻滴溜溜亂轉,極好奇地向眾人臉上看去。

耿蒼懷步大,小六兒被他一手握著,雙足幾乎騰空,沒幾步,他們已走入水榭之中。水榭中卻只剩了個三條腿的桌子給他們坐。小六兒見別的桌上熱氣騰騰地有菜,回頭看了下耿蒼懷臉色——他這些天屢次和耿蒼懷出生入死,已懂得檢視局勢情景——見耿蒼懷臉色平和,似是不會有什麼大事,才開口道:“耿伯伯,我餓!”

耿蒼懷一笑,叫店家也炒兩個菜來。於寡婦那邊別處也差不多都忙好了,連忙應著。不知怎麼,來了這麼多客人,她就對最後到的這一大一小兩個看著有好感。那小六兒已不是當時臨安酒樓中的模樣,人洗得乾乾淨淨了,衣服也換了,更顯出唇紅齒白,乖巧伶俐。於寡婦知道小孩兒喜甜,加意做了一道糖醋魚端上來。才端上桌,那魚的嘴還在一張一合呢。小六兒極懂事,先往耿蒼懷手裡塞了一雙筷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