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能夠兩害相權取其輕,把都播故地要到了手,這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想到三受降城那邊一觸即發的形勢,他不禁在心底暗歎了一聲。

李禕這一走,長舒了一口氣的不僅僅是李隆基這個天子,得意的也不單單是李林甫,朔方的某些悍將還不是覺得猶如鬆了綁?換成李禕在時,經略軍正副將曹相東謝智會這樣陽奉陰違,自行其是?

“大帥!”

一個牙兵匆匆進來,行過禮後便急急忙忙地說道:“大帥,朔方經略軍中今日放粟米,吳參軍前去監理,可結果軍中鬧事,說是不但不足,還有黴變!”

聽得此言,杜士儀登時眉頭倒豎。來聖嚴前日出發前往了定遠城,三五日之內都不能回來,而李佺昨日黃昏則去了豐安軍,偏偏是兩人全都不在靈武城中之際,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其中深意就呼之欲出了。要知道,吳博說話雖直,可不但和來聖嚴相交極深,而且近來對他佐助良多,他怎能袖手不管?

第844章 鬧劇

相比多年前的六十萬邊軍,經過先頭燕國公張說為相時,一口氣將二十萬只負責屯田的兵馬裁撤為民,現如今大唐的邊軍數量一下子銳減到不足四十萬。可是,朔方軍看上去不過區區六萬多人,卻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軍中大多是父子相襲兄弟相繼吃當兵這碗飯的,拿命在前頭搏前程,故而四季衣裳米糧全都是官給,而非府兵時期的自備。不但如此,一場大戰後若有繳獲,主帥也往往會不惜重重犒賞麾下,以期收攏人心。

當初杜士儀曾經對左右說過偏裨可以凌將校,士卒可以凌偏裨的景象,這些年已經露出了苗頭。因為軍餉所得不均等等事件鬧出的小譁變,在四境邊鎮都層出不窮,只既然驚動不大,往往都被主帥想方設法壓了下來。

這一天的事情起因同樣很小。不過是用斛量米發給軍餉的時候,有幾個士卒不滿所得,硬是說量米的斛太平,要求高高堆起,堆起之後又不滿意,還要用腳踹斛,如此才肯領回自己的那一份。從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刺頭,軍需官亦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聞訊趕來之後,當即便擺出了不耐煩的樣子,將幾人移到最後領米,實則言下之意便是等到其他人發過之後,再行給他們額外量米,屆時多給也就不會引起什麼麻煩了。

可這一天來此監理的是錄事參軍吳博,他卻看不慣那幾個罵罵咧咧滿臉橫蠻的傢伙。這時候,一個隨行的小吏也不知道有意無意,在他耳畔低聲說了一句,這幾人是軍中刺頭,每逢發餉常常鬧事,他頓時大為惱怒,皺起眉頭就對軍需官斥道:“歷來軍中發餉,大斛裝米,以平為準,這些人分明是故意鬧事,若不行軍法,何以服眾?”

此話一出,那幾個軍中刺頭頓時不幹了。其中一個立刻嚷嚷了起來:“吳參軍,你不是在朔方一天兩天了,怎麼能說話這麼不憑良心!我們在前頭提著腦袋不顧生死打仗,你們只知道在後頭安安穩穩在衙門裡頭坐享其成,我如今不過是說句公道話,這就是鬧事?這就得行軍法?弟兄們,開啟咱們裝糧食的口袋,讓吳參軍好好看清楚,裡頭都是些什麼貨色!”

此人一出聲,四周圍頓時圍上來十幾個人,將吳博身邊的小吏全都給擠開了。其中一個甚至直接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一刀刺在了口袋上,裡頭的粟米立時全都順著破口漏了出來。就只見本應該黃燦燦的粟米中,不少都是發黑的,那抽刀刺袋的兵卒頓時冷笑道:“瞧見沒有?吳參軍,我們辛辛苦苦戍邊打仗,換來的就是這些黴米!你要對咱們這些鬧事的行軍法,就先好好懲治那些竟然敢在咱們用血肉換來